不是孙头丁自吹自擂,要谈到棍术和拳脚,孙头丁在进入马正司以前就是好手,所以也不会轻易把别人放在眼里。
可这话落到子壮的耳朵里,自然是就是另外一番感觉。
他觉得这孙头丁说话很不中听,但又不好意思翻脸,只好强装笑容,装出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心中却把老家伙骂得狗血喷头。
孙头丁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接着朝子壮扬扬下巴,伸出一根指头,指着二十步外一棵野柳树说道,“子壮,听说你还会抛飞石?好,用你的全力,砸那棵柳树的树干,我倒是想看看你的真本事。”
好嘛,越说越起劲,还没完没了!
子壮一直就憋着气,既然孙头丁开了口,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也让他尽快闭嘴。
他从地上找了一颗大小适中的石子,在手里掂一掂,熟悉一下石子的重量和大小。
三指紧扣石子,子壮深吸一口气,前腿迈出半步,手臂一动,手腕一抖,那石子呼啸着朝那柳树飞去。
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石子重重地砸在那柳树的树干上,然后弹落在地上。
“好!“
一群野马丁远远在站在一边,不知道他和孙头丁在聊些什么。
不过,看到子壮抛出了飞石,又击中了柳树的树干,他们在远处夸张地大声地喝彩着。
“侥幸……侥幸而已。“子壮得意地笑了笑,故作谦虚地说道,望着孙头丁。
“臂力和准头和不错,不过是个取巧的手段而已,没什么可以显摆的。”孙头丁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子壮,丝毫不给他面子,”树是死的,人是活的。对方看到你手臂一动,难道不知道躲闪,笑嘻嘻地等着你收拾?”
“这……”
子壮当然听得出孙头丁是强词夺理,故意落自己的面子。
他咧咧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不明白地方今天为什么故意为难自己。
“更何况,如果对方身穿护甲,即使你这飞石击中对方,也伤不了对方分毫。即使击中对方裸露的要害部位,只不过能让对方手受伤而已,远远不能致对方于死地。”孙头丁不依不饶,一贬到底,“说到底,不过是个取巧的玩意。势均力敌的时候,趁人不留意,也许可是用来偷袭,获得奇效。但真要明火执仗地干起来,顶多分散一下对方的注意力,却不是什么杀人的利器。子壮,凭良心讲,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孙头丁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子壮好好想想,好像有几分道理。
子壮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这么多,也没有人教过他,经孙头丁一针见血指出后,一时间满红耳赤。
好在他知错能改,虽然不高兴,但也只好恭恭敬敬地说道,“孙头丁说得有理,小子受教了。”
“知道自己的短处,不妄自尊大,说明你还不是无可救药。”老贼头不客气地说道,接着仿佛在自言自语,“矛、戟、弓、剑,戈……”
孙头丁嘴中念念有词,一边来回踱着步子,一边上下打量着子壮。
子壮心里毛毛的,不知道孙头丁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孙头丁忽然停下脚步,眼睛一亮,“子壮,你以后还是放弃用棍,改用短矛吧。棍是钝器,除非你孔武有力,对方没有穿甲,你又击中对方要害,要不然很难一击致命。而夷矛太长,两丈有余,利于步卒群攻,不利于防守,可惜了你身形灵活的优势。你如果用一丈的短矛,加重硬木枪身,不但可以直刺,也可以把打,砸,扫,劈等棍法也融在其中,也许短时间内收到奇效。对,我记得有一种类似的偏门兵器,叫做鋋。你也可以放弃飞石,试着练习掷短矛。二十步之内,若你能刺中对手,足可以穿甲索命。有道是一矛三棍九箭,矛刃刺中对手,伤害性可比棍和箭强多了,不死也是个重伤。”
子壮愣愣地看着他,“孙头丁,你这是……”
孙头丁不耐烦地摆摆手,“别那么多废话——你如果身边的飞羽贝还够,邑城里有做兵器的作坊,我也许可以让他们帮你做两件短矛出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到孙头丁莫名其妙地这么热心,子壮心里就更不踏实了。
“孙头丁……”
“唧唧歪歪地,像个娘们一样——好了好了,我不想欠你的情,如此而已,你不要想多了。”孙头丁把目光投向流民村的方向,一脸的惴惴不安,“山雨欲来风满楼,子壮,如果有一天,所有的野马丁要被迫上阵厮杀,你最好能跑就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如果实在跑不了,手中有一两件趁手的兵器,也许能保你一命,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