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壮点点头,他终于听明白了。
他以前也听人说过,钟吾国当今的君太后,就是郯国国君的弟弟,公子季明的姐姐。如此说来,如果公子季明有难,他自然会投奔钟吾国了。
可是,两国交战,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不要说有不少人要浴血奋战,就战时消耗的粮草和劳役,估计也不是小数目。
除非郯国本来就兵强马壮,国富民丰,而钟吾国国小力弱,不堪一击。
要不然的话,战事要是拖下去,郯国又是进攻方,并不占天时地利人和,恐怕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对于子壮的疑问,流民友贤并不感到意外。
“郯城和钟吾国都是子爵国,无论是国土还是人口,其实都差不多。郯国之所以敢妄兴刀兵,其实也是看准了钟吾国的一个弱点——钟吾国并不是万众一心,同仇敌忾,他们也有公族和公室之间的矛盾。”
“慢着,让我想想。”子壮脑中一动,“司徒德,钟吾国的司徒德也是公族中人,对不对?”
流民友贤点点头,补充说,“司徒德是其中的一位,还有一位是公子瑜,这两人都钟吾国颇有势力的公族。再加上当朝的国君,这三方势力互为制衡,各不相让。如果郯国以钟吾国庇护弑君凶手为借口——无论是这借口是真是假——也算是师出有名。重兵压境之下,钟吾国未必为会同仇敌忾,共御外侮。两位公族极有可能会联手施加压力,要求国君交出郯国的公子季明,以弥兵祸。”
嗯,子壮想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不过,现在看起来,最悲催的恐怕就是蒲大夫了。
根据自己以前了解的消息,蒲大夫和司徒德关系甚密。
可是,如果郯国人来袭,首先遭殃的就是蒲城邑。
可朝廷中的司徒德那一派的势力,为了掣肘钟吾国君太后,一定不支持出兵。
蒲大夫估计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说不定到时候和上次一样,想法设法,偷偷归顺郯国了也说不定。
慢着……
子壮好像明白了什么,饶有兴趣的看着流民友贤。
“友贤兄,我以前听人说,这理正司可是属于君太后的力量。上次在诱杀郯国缉奴队的战斗中,据说理正司提供了不少的兵器给你们,也出了不少力。他们的打算,恐怕是希望你们能协助抵抗郯国人入侵吧?”
流民友贤点点头,脸色平静。
“可是,缉奴队虽然势力也算不小,但毕竟不可能和郯国的正规军相提并论。上次你们流民村就为此死伤了不少人,可下一次,恐怕就更不容易了——为什么呢,你们为什么要为理正司而战,踏入这场浑水中?”
这才是子壮一直很关心和好奇的。
“因为在祝其国内,我们也是公族中人。”流民友贤忽然一脸的哀伤,“钟吾国和郯国,都是公族欺压公室。但在我们祝其国,当朝国君为了排除异己,维护君权,几乎屠杀了所有的公族。我父亲提前听到了风声,所以才带着我们两兄弟死里逃生,落草在这里。”
呃,子壮明白过来,一脸的歉意,“友贤兄,我……”
流民友贤大度地摆摆手,表情慢慢恢复正常。
“莒国,郯国,祝其国,号称己姓三国。三国相互接壤,势力盘根错节,其中以莒国势力最大,我们祝其国最为弱小。如果我们想报仇雪恨,返回母国,起码要获得莒、郯两国的至少一国支持才行。为钟吾国君太后而战,就是为郯国公子季明而战。如果有朝一日公子季明能回郯国继位,那离我们父子返回祝其国也就不远了。”
子壮终于明白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下来。
“友贤兄,这我就放心了。这么说来,流民村、理正司,还有马正司三方,虽然各为其主,但起码眼前的目标是一致的。这仗该怎么打,你们和理正司恐怕早已经有所谋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