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的一声,一盆散发着腥臭气味的黄色液体泼洒在了车振的身上,把他全身的衣服都打湿,然后顺着他的衣服滴落在地上,在脚下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车振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脸上的肌肉扭曲,脸色煞白,已经不是活人的模样。
恶心,太恶心了。
子壮远远地站在一边,不自觉地掩住了鼻子,把脸侧到一边,只觉得腹内肠胃翻腾,差点吐了出来。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理正司为什么能够和流民村一直配合这么默契了,原来双方都是一丘之貉,一类的货色。
他们都是为了达到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而且最后把黑锅轻轻松松地甩在自己身上的一帮人。
毛脸鸷能安排人刨坟挖腐尸,彭昂能安排人收集发情母马的尿液,然后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泼洒在车振和其余三个圉人的身上。
对,不是普通的马尿,必须是发情期的母马尿才行。
……
当初子壮只是说可以用蒲城邑的母马,来“引诱”郯军的公马,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他当时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甚至还带有一点戏谑和恶搞的念头,并没有想太多。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理正司竟然以此为线索,跟进琢磨了好长时间,最后竟然付诸实施了。
如果是诸侯国的公室军,驭拉兵车的马匹自然都是优良的战马,这个计划基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因为那些战马,通常都是已经被阉割了的公马,对母马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兴趣。
但对于这些邑甲联军说,这计划就有成功的可能性了。
因为邑甲军毕竟属于各个城邑的私军,财力、物力并没有那么雄厚,尤其是可以作为战马的优良马匹,也没有那么多。
更何况,阉割后的马匹,固然可以让战马更易驯化,耐力更高,而且不会被母马吸引,但并不是一点风险都没有。
盖因为这个时代阉马的技术并不是很先进,通常采用的是一种“火骟法”的手艺来操作。马匹阉割后伤口愈合很慢,极其容易导致感染和化脓。如果救治不到位,可能整匹马也会废了。
更何况,无论是郯国,还是钟吾国,都不善于车战,自然也不擅长豢养战马。这就是为什么即使是以畜牧为业的赢姓萧家,也把秦国来的茂枝待为上宾。
中原诸侯,要论起豢养马匹的技艺,自然是以秦国和晋国最强,齐国次之。
东夷西戎南蛮北狄,良马多产于西戎和北狄,它们恰恰和秦晋两国接壤混居。
更何况,秦国和赵国的赢姓赵氏,系出同源,在殷商时就是善于养马御车的部族。
而那秦国来的茂枝,恰恰精通养马之术,所以才被钟吾国的赢姓萧氏奉为上宾。
当初也是他陪着少赢陌来到蒲城邑,纵马驰骋,结果和子壮在河滩上发生了冲突。
言归正传,既然阉割马匹有极大的风险性,有的时候甚至会有两三成出现意外,所以才会让某些邑甲里的战马并没有被阉割,这才给理正司的那些人看到了机会。
……
泼洒在车振和三个圉人身上污秽之物,其实是发情母马的尿液,是理正司的人这几天在蒲城邑里耐心搜集到的。
整个计划,就是基于马匹嗅觉灵敏的特点,进一步增强引诱那些未阉割公马的效果。
搜遍整个蒲城邑,他们也只是找到四匹恰恰发情的母马而已,现在正在车振和三个圉人的胯下。
骑马是大不雅的行为,为君子所不齿。
骑马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一般人都没有这份本事。
这些一直伺候马匹的马奴,也就是圉人,才有机会骑马,也可能会骑马,也不会因为骑马而被别人指责伤风败俗。
这三个圉人原本是邑宰府的奴隶,只是借用给车振而已。
现在由小主出面,这三个圉人已经归小主所有。
只要办好了今天这件差事,小主承诺把他们释奴归良,摆脱奴隶的身份。
今天,蒲城邑唯一一个会骑马的士子车振,将带领他们三个圉人,由背对郯军军营的南城门出发,执行理正司拟定的诱马大计。
即使只能诱走一匹郯军的战马,给车稳这边也是少了一丝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