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蒲城邑的北城门缓缓打开,十辆驷马兵车,不急不缓地朝城外驶去。,
兵车驶出城外大约二十步左右后,在车稳的号令下一字排开。其中的一辆兵车驷马小步慢跑,离开车阵,不徐不缓地向郯军军营的方向驶去。
车上的三个车甲士都是全身甲胄,脸色凝重。
毕竟是生死之搏,纵然是满腔豪情,但其实几个人都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
负责御马的是一位名叫杨锐的年轻人,此时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他是因为上次流民村战事,特地从国都过来支援理正司的暗探之一。因为身份特殊,他平时和别人甚少交往,即使是车稳也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
毛脸鸷站在他的右边,担任兵车的车右。
他此时不但穿了他那件绘有凶恶鬼脸的护甲,甚至还用各色的染料涂满了脸庞。他本来就是满脸毛发,被子壮戏称为毛脸猴子,现在更是一副面目狰狞的凶恶样子。寻常人打眼一瞧,基本看不出他有人的模样,可谓是令人望而生畏。
毛脸鸷手里拿着长盾和战斧,脸上满满地俱是战意。
彭昂担任车左,也是这辆兵车的主将。他面色冷峻,一言不发,两眼遥视着前方。
辰时已到,郯城联军早已经走出了军营,分为左、中、右三军列阵完毕。
旌旗猎猎,杀气腾腾。
不出车稳他们所料,即使昨天战马受到了巨大的损失,但郯军还是能够凑足六十辆兵车。
每辆战车上站着三名全身甲胄的车甲,车后跟着另外七名甲士和十五名手持长兵器的徒卒。
徒卒有的持着酋矛,有的握着长戟。
三军摆成了一个常见的锥形阵,中军居前,其余两军居于左右两边。
锥形阵要求以中军作为攻击的先锋,如锥子一般迅速冲向敌军,正面攻击敌人,在短时间内能够冲散对方的战阵。而作为两翼的左右两军的随即跟上,迅速扩大战果,短时间内消灭敌人。
这是一种攻击性的战阵,不过用在蒲城邑的身上,恐怕有点杀敌用宰牛刀的感觉。
毕竟蒲城邑只派出了十辆战车,每辆战车上也只有三名甲士。
其余为数不多的甲士和徒卒,竟然躲在邑城里面,根本就没有露面。
……
彭昂的兵车依然缓缓而行,冲着郯军的军阵徐徐驶去。
离对方的敌阵大约有七八十步的时候,在彭昂的指令下,杨锐停住了兵车。战马嘶鸣,焦躁地用马蹄踢踏着地面,扬起一片尘土。
彭昂清了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气,朝郯军的方向放声喊道:“钟吾国彭昂前来致师!”
毛脸鸷和杨锐随之也齐声喊道,“钟吾国彭昂前来致师!”
声音浑厚,响彻云霄,然后朝郯军方向滚滚而去。
“钟吾国彭昂前来致师!”
……
毛脸鸷仿佛意犹未尽,忽然从兵车上跳了下来。他面朝敌阵,用铜斧重重地拍击了几下盾面,发出“砰砰”的响声,就如同战鼓一般。
这也是致师的惯例,就让是对方看清己方的战力,知道来致师的何方人物,同时也是宣扬勇气的一种方式。
更出格的是,这毛脸小子还叫嚣了一阵,亲切地“问候”了对方的十八代祖宗,然后做了几个下流的侮辱挑衅手势,然后狂笑着又跳上了兵车。
人的视力是有限的,基本上二百五十步距离以内,可以看清西瓜大小的东西;四十步左右的距离,可以影影绰绰看到人的鼻子。
远远地看到蒲城邑从城门里仅仅出来十辆兵车,郯军的旅帅于伯阳心里暗暗好笑。
蒲城邑只有十辆兵车的实力,于伯阳是早就知道的。
但是,今天第一次亲眼看到对方十辆兵车倾城而出,还是让他心里既是兴奋,又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