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参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其实子壮心里并没有底。
事情听起来怪诞离奇,但车振说得有煞有其事,子壮心里难免有些将信将疑。
和车振斗嘴归斗嘴,但再次见到了车稳,子壮还是非常慎重提起了此事。
车稳摇摇头,“市井流言而已,我以前也曾经听人说过,不足为奇。”
子壮愣了愣。
“君太后年轻寡居,又执掌朝政大权,行事果断强势,朝中早就有很多人不满。朝廷结党相斗,敌对各方自然私下经常会说对方的坏话,这事情不足为奇。”
子壮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我看车振的样子,好像是真的非常排斥。”
“他排斥的是方相士这份差事而已,我早就知道。”车稳不以为然,“我弟弟向来就和我舅舅关系不睦,对他成见很深。更何况,方相士这份差事,以前在宫中的地位也不高,而他又有志于商贾之事,所以意见才会这么大。”
接下来,车稳对于方相大夫,乃至方相士的事情稍微介绍了一下,让子壮心中有个大概的该概念。
方相二字,本意是“让人畏惧的相貌”。
所谓的方相大夫,其实就是主管朝廷,主要是宫中驱疫避邪的大夫,属于下大夫,通常都是世代世袭。
每年的立春、立夏、立秋和立冬等重要的节气,方相士就要在国都的东郊、南郊、西郊、北郊进行隆重的驱疫避邪仪式。
那个时候,方相士通常要赤着双脚,赤裸上身,是这种仪式的主角。他们身披熊皮,头戴狰狞的面具,执戈举盾,摆出一副凶恶凶残的模样,做出和恶鬼搏斗的各种姿势,以此来达到驱疫避邪的目的。
除此以外,大军出征之前,或者宫中有重要的仪式时,方相士也会出现,身穿上黑下红的衣裳,一边高声呐喊,一边激烈舞蹈,以达到祛恶迎吉的目的。
子壮皱了皱眉头,“这么说,这有点像野巫祭天求神时的巫舞?”
他自幼就腻在小桑林巫家里,听到车稳讲到此事,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巫舞。
车稳点点头,“方相之事,据说本来就起源于巫事。只是我们钟吾国已经归入华夏多年,重礼轻巫,但还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呃,子壮好像有点明白车振的苦衷了。
车振年轻气盛,向来自视甚高,倘若沦落到赤脚光身去跳巫舞,连自己都觉得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其实,我也不是要求他一辈子都做方相士,但这毕竟是个机会。”车稳解释说,“一则既然家主提出来了,我不能随意拒绝,免得拂了我舅舅的面子;二则么,他即使以后有志于商贾之事,但现在也是步履维艰,不可能一展宏图。商贾之业,向来是控制在朝廷的手中,所以才有官商之称。即使这些年有日渐增多的私商出现,背后也往往背靠朝廷重臣,背景不是那么简单。我车家已经败落,车振即使有志于商贾之事,也不应该困在这边陲小邑。如果能在国都内历练一番,多拓展一些人脉,对他以后也有好处。”
对于这唯一的弟弟车振,车稳可谓是用心良苦。只是每次看到车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他总是忍不住肝火大盛,往往就用拳头来解决问题。
子壮心中了然,放下心来,又提起了理正司的事情。
“车稳,还有一件事。”子壮一脸的凝重,“彭昂昨晚过来找我,让我去国都之前,去见一次理正大人,说有事情要拜托我。”
车稳一脸的警觉,“什么事情?”
子壮搔搔头,“说让帮忙我带一点东西给国都的小司寇大人。他说小司寇大人以前就是我们蒲城邑的理整大人,恰是理毅的前任。”
车稳一脸的狐疑,“国都的小司寇,的确是我们邑城前任的理正大人。不过,理正司的人那么多,真要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何必一定要拜托你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