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案几的后面，跪坐这一位头发有些花白，一袭黑衣的男子，正双目炯炯的打量着自己。

这人想必就是小司寇大人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子壮知道自己和对方差得可不是一级两级那么简单，这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了。

他赶紧跪拜在地，恭恭敬敬地说道，“小人蒲城邑虎子壮，见过小司寇大人！”

话一说完，子壮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半响，小司寇大人才缓缓地说道，“理毅和我说起的虎子壮，原来就是你啊。”

“正是小的。”子壮赶紧说道，“理正大人让小的带了一株野人参过来，还请大人验勘。”

“送过来吧！”

“是！”

子壮赶紧把身上的包袱取了下来，把盛放野人参的木匣子取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送到小司寇大人身前的案几上。

小司寇脸色平淡如水，可谓是波澜不惊，随手把那木匣子推到一边，连看都没有看。

“子壮，你也不必拘束，就在这里坐下说吧。”他淡淡地说道，“说起来，我在蒲城邑也任职多年，只是没有见过你而已。”

“谢大人！”

子壮瞅了一眼案几前的那个草垫，迟疑了一下，赶紧跪坐下来。

他双手放在大腿上，低着头，心里陪着一万个小心。

小司寇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我记得你是蒲城邑第一野巫的巫孙？”

子壮点点头，听他提起去世多年的老桑林巫，心里不免有些伤感。

“你现在还和你祖父在官道边行善积德么？”

子壮摇摇头，低声说，“我祖父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方便。我自己也要下地干活，现在又在马正司当差，已经好久没去官道那边了。”

呃，小司寇不置可否。

“你们桑林村的村正还是石老爷子么?”

“石老爷子现在虽然上了年纪，但精神矍铄，还是我们桑林村的村正。”

“你这次过来，准备在国都呆几天？”

“回禀大人，大约十天左右吧。小的这次过来想看看噘儿妹妹，她是老桑林巫的孙女，蒲大夫家的女医，师从老卜正。”

“十天啊，方相士的大征估计也结束了。车家老大我见过，老成持重，也算是个人才，可惜他那弟弟就差了些……”

……

小司寇絮絮叨叨，没有谈当日惨烈的郯军大战，也没有提公子季明的事情，更没有问任何关于跛老爷子的事情，竟然和子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家常来。

子壮心里虽然感到奇怪，但也不好多问，只好有问必答，毫无隐瞒。

毕竟，小司寇所问的问题，几乎都没有涉及到子壮的隐私，子壮自然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一一从实道来。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小司寇才意犹未尽地说道，“东西么，我已经收下了，你回去告诉理毅即可。你如果喜欢国都，也不妨在这里多留几天。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亮出你的腰牌，他们自然不敢随意为难你。若是还解决不了，过来找老夫即可。”

子壮满心感激，诚心诚意地说道，“谢大人！”

……

看着子壮恭恭敬敬地退出房间，在两名青衣人的陪同下向外走去，小司寇大人脸上终于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容。

“君太后果然好计谋。”他喃喃地低声说道，“这么好的饵料，不用可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