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观和灰衣女子叽哩呱啦说了良久,灰衣女子神情越来越悲伤,最后竟然掩面哭泣起来。丁观叹了一口气,转头对厉秋风和慕容砚说道:“在下询问过了,此女确是扶桑人,不过她并不是松田家的族人,而是居住在扶桑国出云大名封地的世家子女,以源为姓,名美慧。她是源家的大小姐,一向锦衣玉食,此前从未离开过出云。约摸半个月之前,她的爹爹要出海前往东番办事,她突然起了兴致,死活也要跟着她爹爹出海,没想到在海上遇到了海盗,抢走了大船和船上的财货不说,还将她的爹爹和仆人、船夫等尽数杀死。”
丁观说到这里,慕容丹砚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小声哭泣的灰衣女子,想起自己方才还用长刀恐吓她,心中颇有歉意。丁观接着说道:“海盗见她生得貌美,便将她掠走,想要带回去献给海盗首领。幸亏海盗有此打算,才没有坏了她的清白。昨日海盗驾船经过这里之时,遇到了两只松田家的战船,双方一言不合便即大打出手。海盗不是松田家战船的对手,座船被炸成两截沉入海中,侥幸没被炸死的海盗也被松田家的军士杀得干干净净。源美慧被松田家的军士救上了战船,她原本以为能够逃出生天,没想到松田家的军士将她拖上战船之后,垂涎她的美色,为了将她据为已有大打出手,闹起了内讧,前后伤了七八个人。后来军士头目对众军士说道,此番奉命出海办事,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大伙都讨不到好去,岂能因为一个女子误了大事?不妨先将女子关入船舱,待到办完事情回转松田岩岛之后,大伙再仔细商议如何享用。众军士见头目发话,自然不敢违拗,只得纷纷点头答允。
“方才咱们用大炮炸毁了松田家的两只战船,侥幸没被炸死的军士纷纷跳海逃生。军士头目将源美慧从船舱之中拖了出来,想要带着她一起逃走。只是战船沉没之后,海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源美慧和军士头目卷入其中。源美慧自幼喜好戏水,水性极佳,加上她是女子,身子极轻,是以坠入海中之后,虽然漩涡水流湍急,她仍然能够浮在海面上,一时之间不至于被漩涡卷入海底淹死。而那名军士头目虽然精通水性,怎奈他身穿甲胄,甚是沉重,坠入海中之后,被漩涡水流带动,直向海底沉了下去。
“战船沉没之前,军士头目将源美慧从船舱之中拖了出来,并非是怜香惜玉,只是垂涎她的身子罢了。到了生死关头,军士头目不甘心自己被卷入海底淹死,竟然死死抱住源美慧的双腿,想要苟延残喘,求得生机。就算他无法逃生,也要将源美慧拖入海底为他陪葬。后来穆姑娘跃入海中,在厉大爷的帮助之下,将源美慧从海中救了出来。那名军士头目抱住源美慧的双腿,随之跃出了海面。源美慧在海中挣扎之时,无意中抓住了一柄长刀,须知溺水之人在水中挣扎之时,即便是碰到了一根稻草,也要死死抓住,是以源美慧握住了刀柄之后,自然不肯再放开。待到她被穆姑娘拎出海面,惊觉军士头目死死抱着她的双腿,便用手中的长刀胡乱戳了下去,恰好扎在军士头目的脖颈之上。军士头目虽然凶悍,可是脖颈要害中了一刀,再也忍受不住,惨叫着松开双手,坠落到海中去了。”
丁观说到这里,略停了停,看了坐在甲板上的源美慧一眼,这才接着说道:“如何处置这名女子,还请厉大爷和穆姑娘拿一个主意。”
厉秋风听丁观说完之后,点了点头,一时之间并未说话。慕容丹砚方才看到厉秋风抱住了源美慧,心中颇为恼怒,对源美慧暗生妒意,可是听丁观说完之后,暗想此女遭逢惨祸,十分可怜,厉大哥方才也是救人心切,仓促之间忘记了男女大防,却也并不稀奇。慕容丹砚生性豁达,念及此处,心意登平,口中说道:“她的爹爹被海盗杀害,同行的家人想来也都已遇难,只剩下她孤身一人,着实可怜。咱们正要前往扶桑国,不妨带着她同行,待到咱们到达码头之后,再送给她一些盘缠,让她自行回家罢。”
丁观听慕容丹砚如此一说,急忙陪着笑脸说道:“穆姑娘慈悲为怀,乃是菩萨心肠,在下佩服。”
他口中说话,目光却向厉秋风瞟去。厉秋风知道丁观虽然口中恭维慕容丹砚,不过自己不发话,他绝对不敢依照慕容丹砚的主意,将源美慧留在船上带往扶桑国。念及此处,厉秋风微微一笑,口中说道:“既然穆姑娘要将此女带到扶桑,就依照穆姑娘的主意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