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逢春能够被云飞扬看重,自然有他人难及的本事,此时听厉秋风如此一说,他心中悚然一惊,暗想云大人是先帝的心腹,执掌锦衣卫北镇抚司多年,只是先帝在位之时,他一直没有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宝座。后来先帝驾崩,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甘愿为先帝殉葬,将这一官位空了出来。待到今上以藩王身位入继大统,南司和北司的兄弟都以为云大人必定会出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谁知阳震中阳大人横空出世,坐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宝座。云大人虽然被提拔为锦衣卫副指挥使,外人看来是升了官,其实副指挥使压根没有实权,还不如做北镇抚司镇抚使风光。云大人当日曾对我说过,今上入继大统,对先帝身边的亲信大臣极为忌惮,这才让他的心腹阳震中执掌锦衣卫。只是今上刚刚登基,无法将前朝重臣尽数罢黜,这才不得暂时隐忍,没有将云大人逐出锦衣卫。一旦今上坐稳了龙椅,只怕云大人连锦衣卫副指挥使的位子也坐不稳了。我到了扶桑国之后,曾经与云大人派来的几位亲信私下里聊过此事,他们都说阳震中做了指挥使之后,处处束缚云大人,使得云大人在锦衣卫的处境越来越艰难。这几年云大人一直没有派人来与我接洽,此番又听厉百户说云大人已然离世,焉知不是阳震中奉了皇上之命暗中下手,害了云大人的性命?
念及此处,叶逢春心中惊骇,身子不住摇晃了起来。厉秋风见他如此模样,暗想此人乃是云飞扬的心腹,自然知道阳震中与云飞扬不合,两人明里暗里争权夺利,势同水火,是以听说云飞扬已死,必定会猜测是阳震中暗中下手害死了云飞扬。我须得与他小心周旋,借着阳震中的威势压服此人,他才不敢捣鬼,诚心实意帮我做事。
厉秋风心中打定了主意,故意装作浑然不解的模样,口中说道:“叶先生身子不适么?是不是方才厉某出手太重,伤到了叶先生?”
方才厉秋风一记“头锤”撞在叶逢春的脸上,虽然他只是情急之下想出的破敌之术,并未用上内力,可是叶逢春鼻梁被厉秋风脑袋撞中,却也是酸痛惊心,否则也不会晕了过去。只是叶逢春出手偷袭在先,又知道厉秋风是锦衣卫百户,虽然面孔疼痛难忍,却也不敢有丝毫抱怨。此时听厉秋风询问自己的伤势,叶逢春急忙陪着笑脸说道:“大人手下留情,饶了属下一命,属下感激不尽。”
他这几句话说得甚是巧妙。若说厉秋风出手压根没有伤到自己,未免有藐视厉秋风武功之嫌,于厉秋风面子上不大好看,若说被厉秋风重创,又怕厉秋风猜疑他有抱怨之意,不免会对自己心生忌惮,是以他答话之时,压根不提自己的伤势,只说厉秋风手下留情,对他感恩戴德,给足了厉秋风面子。
厉秋风自然知道叶逢春话中之意,暗自赞叹此人说话滴水不漏,极会逢迎上官,有朝一日回到锦衣卫北镇抚司,必定会加官晋爵,从此高官得做,骏马得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