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天色已是黯淡无光,即便叶逢春站在厉秋风和慕容丹砚面前,却也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身形,两名伙计正自从几匹坐骑驮着的行囊中翻找火把,想要将火把点燃照亮。叶逢春说完之后,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自然没有异议, 异口同声要叶逢春自行决断。
叶逢春陪着笑脸说道:“谷口左近这几座高山上仍有残雪,还有发生雪崩的风险,是以咱们须得远离此处,寻一处平坦而且能够避风之处歇息。厉大爷方才所说的那条河道西侧有一片树林,背倚一座小山丘,那时既无雪崩的风险, 又可遮挡寒风,倒是一处可以放心歇息的所在。若是厉大爷和穆姑娘没有异议,咱们不妨到那里歇息。”
厉秋风笑道:“全凭叶先生决断, 厉某和穆姑娘自当从命。”
叶逢春连称不敢,这才带领众人沿着来路走回。走出约摸半里地之后,又折向西北而行。果然如叶逢春所说,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片黑影,走近才发现是一片高大的树林。众人走入树林之后,寻了一处可以避风的山窝子停了下来,叶逢春吩咐几名伙计搭起油布棚,又吩咐十几名伙计寻来树枝点起数堆大火,将肉干穿在树枝上,放在火焰上炙烤。众人围坐在火堆旁边,烤肉的香气飘了过来,人人都是食指大动,馋涎欲滴。
众人吃过肉干之后,便即钻进油布棚歇息。叶逢春与几名头目商议晚上轮番守夜之事,随后又陪着厉秋风和慕容丹砚闲聊了几句,这才回到自己的油布棚歇息去了。厉秋风盘膝坐在油布上,正要打坐练气,慕容丹砚却是忧心忡忡, 小声说道:“厉大哥,你说咱们能找出绕行的道路吗?”
厉秋风沉吟了片刻,这才对慕容丹砚说道:“咱们走过的那条大河宽达二三十丈,如此宽阔的河流必定流过许多地方,虽然扶桑国与中土全然不同,但是凡有大江大河之处,必定会有人居住。虽然叶逢春派来探路的伙计说这条大河的源头在深山之中,但是他也只是在这里匆匆而归,只是看到大河从北面的群山之中流出,至于源头到底在什么地方,只怕他也不知道。眼下咱们被困在这里,进退无据,总不能坐在这里枯等春暖花开,积雪融化罢?是以不如沿着河道北上,或许能找到离开这里的道路。”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说完之后,知道他其实也没有什么主张,之所以要沿着河道北行,只是试探着去寻找道路罢了, 心中越发忐忑不安。与厉秋风闲聊了几句之后,一阵倦意涌了上来, 慕容丹砚裹紧了毛毡,侧身躺在油布上,不久便即沉沉睡去。
厉秋风盘膝而坐,将真气在四肢百骸之中缓缓游走,全身上下舒泰之极,心中一片空明。此时他似睡非睡,神游物外,犹如在空中御风而行,身子暖洋洋地甚是舒服。不晓得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极轻微的异响,初时还以为是火堆中树枝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但是立时惊觉不对,因为树枝燃烧之时虽然也会发出异响,但是响声杂乱,无迹可循,而此时他听到的异响却甚是均匀,响声的间隔清晰可辨,像极了脚步声。念及此处,厉秋风立时睁开了眼睛,左手在地上一撑,身子犹如灵猫一般一跃而起,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油布之上。
此时众伙计都已沉沉睡去,只有一名守夜的伙计坐在火堆旁边,不时向火堆中添加树枝。厉秋风跃起之时,那名伙计压根没有发觉,仍然自顾自地在火堆旁边烤火取暖。厉秋风侧耳倾听,极细微的异响来自东北一侧。他心中暗想,异响来自那条被大雪覆盖的河道,竟然像极了脚步声。好在这片树林被小山环绕,若是有人从河道走过,轻易看不到这里有火光。只是若真的有人路过,一旦走到河道与山丘南端平行处,便能发现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