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思忖之间,却听慕容丹砚说道:“皇宫想来也和慕容山庄一样,处处都是规矩。厉大哥,你住在皇宫里面,一定不大舒服。”
厉秋风道:“锦衣卫只是当值之时才会在宫中值守,不当班时须得在宫外居住,宫中还是由太监服侍,正因为如此,东厂的势力才越来越大,将锦衣卫视为下属,呼来喝去,如同使唤奴仆一般。”
两人说话之时,刘涌和司徒桥也在小声计议。此时大殿内又恢复了平静,刘涌看了看四周的情形,低声对司徒桥说道:“司徒先生,咱们是否还要继续在大殿中搜寻下去?”
司徒桥此时眉头紧锁,沉声说道:“原以为这大殿内的机关中枢已被我关闭,只是现在看来,姚广孝在大殿内布设的机关消息诡异之极,远远超过奇门五行之范畴,比咱们进入这洞窟时遇到的那个巨大的石盘还要厉害百倍。方才机关启动之时,铁链拖动之声大起,连地面都颤动起来。我担心是机关启动之后,这大殿四处正在蓄力,准备做致命一击。若是这样的话,咱们留在这大殿之中,只怕再想逃走,势比登天还难……”
众人自从和司徒桥一起走入洞窟,此人一向是飞扬跋扈,目空一切。除了被厉秋风制住之后稍露怯色,其它时候即便身处险境,却也是浑不在意。只不过此时却是面带忧色,说话之际竟然有了三分惧意。众人心下均想:“连司徒桥这混蛋都害怕了,这大殿中的机关定然厉害之极。咱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免得再生祸患。”
刘涌见众人默然不语,却也猜得到众人的心思。只不过就此抽身而退,心下实在有所不甘。他转头望向厉秋风,却见他兀自看着宝座后面的大红墙壁怔怔出神,不由也转头向墙壁望了过去。只不过看了片刻,除了眼睛有些痛之外,却也没什么异状,于是对厉秋风说道:“厉兄弟,你意下如何?”
厉秋风这才回过神来,茫然看着刘涌。刘涌看到他的神情,知道他没有留意自己和司徒桥说话,于是说道:“厉兄弟,司徒先生说这大殿中的机关极为厉害,而且很可能会有更厉害的后招。各位帮主、掌门人也以为此地不可久留。依厉兄弟来看,咱们下一步是留还是退?”
厉秋风思忖了片刻,道:“退,又能退到哪里去?”
他说完之后,众人都是一怔,就连慕容丹砚和朱三家都不知道他此话是何用意,直愣愣地看着他。厉秋风接着说道:“咱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若是找不到出路,只得退回到谷底洞窟之中。五军营的厉害咱们都是见识过了,虽然侥幸给咱们杀出重围,逃入这洞窟之内,只不过是杀了官兵一个措手不及。官军马队的厉害,咱们都已见过。若是野战争锋,任你武功再功,也绝对不是大队官兵的对手。何况五军营并未全军前来,若是其后续兵马赶到,再有神机营等官兵助战,洞窟虽有千斤巨岩封门,被官兵攻破也只是转眼间的事情。”
他说到这里,扫视了众人一眼,这才接着说道:“既然咱们到了此处,便是有进无退,须得给江湖英雄找一条逃生之路。否则洞窟被官兵攻破,这五六千名江湖豪杰只怕无一幸免。到了那时,武林便是一场浩劫,给了那些奸贼枭雄掌控天下的大好机会。”
群豪听他侃侃而谈,心下怦然而动。在场的诸人都是武林中名门正派的首领,虽然时时也为本帮派算计,于大节上却无丝毫犹豫。此时听厉秋风一说,不少人心下暗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此番本门倾巢而出,却被困于此地,若是找不到生路,除了向官兵跪倒投降,便是灭门之祸。眼下正邪难分,就连官兵都不知道他们是朝廷的军队,还是为祸作乱的叛军。就算向官兵投降,求得一条生路,若是官兵是叛军,到时朝廷秋后算账,仍然无法逃脱灭门之厄。倒不如拼死一搏,或许倒能给门人弟子找一条活路。”
众人盘算了片刻,纷纷赞同厉秋风的主意。刘涌说道:“既然大伙儿心意已决,咱们就在这大殿之中再搜寻一番……”
刘涌话音未落,忽然听到极沉闷的“咕”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众人脚下的地面猛然颤抖起来,整座大殿也左右摇晃,好似大海上的一叶小舟,正自随着浪头上下左右不住晃动。
这一下事发突然,众人脚下不稳,登时乱成一团。朱三家重伤未愈,脚下酸软无力,一个踉跄便摔了出去。好在慕容丹砚站在他身边,见他飞了出去,抢上一步,左手在他腰间一托,助他稳住了身子,没有摔一个大跟头。
众人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正在惊惶之间,却见放置宝座的平台中央沙石横飞,片刻之后,一道手臂粗的水柱自地下直喷了出来。这水柱喷出之时,带着“嗤嗤”厉响,直向大殿天棚顶端的藻井射了过去,声势极为惊人。
众人眼看着水柱冲天而起,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全都愣在当地,只能呆呆看着那水柱向天棚顶激射而去。刹那之间只听得“喀喇”一声巨响,藻井竟然被水柱射穿了一个大洞。随后沙石木块从大殿天棚簌簌而下,被水柱冲得四处乱飞。
众人吓了一跳,急忙四处躲闪。只听“噼噼啪啪”之声不绝,大门九扇楹门的琉璃窗被打出了无数碎孔。还有数十支蜡烛也被沙石木块打中,有的正打在火焰之上,有的却被拦腰打断,断裂的一头纷纷坠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