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凝神望去,却不识得这东西是什么。于承嗣见袋中的东西滚落出来,心下大急,扑上去一脚将那汉子踹倒在地,随即俯下身子,将几块黑漆漆的东西塞回到布袋中。随即双手一抓,将那袋子抓了起来,快步走到马车前,将袋子放回到车上。
那几名汉子对于承嗣好像颇为害怕,见他亲自动手,一个个吓得紧了,便也跟着于承嗣一起将地上的灰布袋子又搬回到马车上。就连那个被砸伤了脚背,又被于承嗣一脚踹倒在地上的汉子也忍着剧痛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抱起一个灰布袋子,将它放到马车上。
厉秋风冷眼旁观,见于承嗣和几名汉子将地上的灰布袋子尽数搬回到马上之上,却也并不阻拦。待于承嗣忙活完之后,只见他冷冷地看了厉秋风一眼,便即转头对那几名汉子说道:“咱们这就回去!”
那几名汉子答应了一声,便即赶着马车向西走去。于承嗣看都不看厉秋风一眼,跟在马车之后,快步离开了城隍庙前。
待这伙人走得远了,厉秋风这才缓步走到方才那汉子手中的布袋掉落之处。他四顾无人,这才俯下身子,左手在几块黑漆漆的东西掉落之处轻轻摸了摸,然后将左手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待闻到手上的味道,厉秋风心下一凛,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便在此时,他隐约听到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厉秋风急忙站直了身子,却见远处又有十几个人向庙门前走了过来。此时天色已然变得昏暗起来,这些人距离庙门几有百余步远,是以只能影影绰绰瞧见这些人的身形,却看不清楚面容。只不过从身形来看,厉秋风判定绝对不是于承嗣等人去而复返。
待这些人走到近前,厉秋风才发现为首的那人正是日间曾经见过的巴玉岩。他身后跟了十几个人,自然都是他的徒弟。
巴玉岩也没有想到在庙门前居然见到了厉秋风,却也是吓了一跳。待他醒悟过来,急忙躬身说道:“小人巴玉岩,拜见统领大人。”
厉秋风知道此人极是奸滑,又擅长见风使舵,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市井小人。对付这种小人,既不可纵容,更不可苛刻,须得刚柔并济,既打又拉,才能让他甘心为自己所用。是以厉秋风见他如此恭谨,只是哼了一声,口中说道:“原来是巴老大。不必多礼,你找本统领有什么事情吗?”
巴玉岩见厉秋风一副漠然的神情,心下倒有些忐忑不安。他满脸堆笑,站直了身子,凑近了几步,小声说道:“小人带了徒弟们在西城内外打探消息,听说了几件事情,特意来向统领大人禀报。”
厉秋风心下一动,不过脸色淡然,淡淡地说道:“巴老大做事果然得力。既然你有所发现,不妨说来听听。”
巴玉岩道:“是,是。今日下午,西城外来了一伙人,赶了四辆大车,看样子不像是寻常客商。小人便派了徒弟上前打探。不过这伙人强横得很,而且极为警惕。小人的徒弟刚刚靠近,便被他们发现了。结果小人的徒弟被这伙人打了一顿,门牙都被打掉了两颗。”
巴玉岩说到这里,转头对他身后一名相貌猥琐的汉子说道:“老九,给厉统领看看你的牙。”
那汉子答应一声,快走几步,到了厉秋风面前,一颗硕大的脑袋向前一伸,将嘴巴张得老大,一股子酸臭味登时扑了过来,当真是中人欲呕。厉秋风强忍着恶心,凝神向那汉子的口中望去。只不过此时天色昏暗,却看不清楚那汉子口中的情形。巴玉岩急忙晃亮了火折子,将火折子伸到那汉子的嘴边。哪知道他伸得太近,只听“呼”的一声,却是火折子燎着了那汉子的包头巾。那汉子只觉得一股热浪扑到了脑袋上,知道情势不妙,伸手便去脑袋上扑打。只是他不扑打还好,这一扑打,袖子却也着起火来。眨眼之间,这汉子不只头发烧了起来,两只衣袖上也是火焰大起。
巴玉岩见徒弟脑袋和身上烧了起来,吓得火折子也扔了,向后连退了四五步。厉秋风见势不妙,右手斗然伸出,已然抓住了那汉子胸口的衣衫。只见他用力一扯,“嘶啦”一声,汉子上衣的衣衫已被厉秋风扯了下来。厉秋风将手中的衣衫兜头盖脸地包在那汉子的脑袋上,用力裹紧。那汉子脑袋上的火焰立时熄灭。厉秋风松开双手,又抓住那汉子双臂衣袖,只听“哗啦”一声,又将他两幅已着火的衣袖扯了下来,随手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