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见十几名倭寇身上着火,乱扑乱撞,片刻之后,便有三四人倒在了地上。剩下的身上着火的倭寇惨叫不断,有的兀自到处乱撞,有的却滚倒在地上,想要将身上的火焰压灭。只不过火势太大,虽然不住打滚,身上的大火却并没有熄灭。
厉秋风转头对尹捕头、冯师爷和黄崇说道:“方才厉某看到倭寇想要点亮灯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燃起了大火。就算是倭寇不小心打翻了灯笼里的油灯,却也决计不会引燃这么大的火头。是以厉某猜测灯笼中一定有古怪,十有八有是有人在里面放满了灯油,火势才会如此凶猛。”
黄崇、尹捕头和冯师爷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半信半疑。厉秋风接着说道:“依厉某猜测,有人事先在城隍庙的灯笼中做了手脚,在每个灯笼中都装满了灯油。这院子中大大小小足有二三百盏灯笼,到时将灯笼打破,灯油流了出来,再放起一把火,整座城隍庙必然成为一片火海。到了那时,只怕没有任何人能逃出城隍庙,只能葬身于大火之中……”
黄崇等人听厉秋风如此一说,心下越发惊恐。纪师爷颤声说道:“是谁如此狠毒,竟然设此毒计,不知道要害死多少条性命……”
冯师爷说到这里,只觉得脚下一阵寒意,嘴角不住抽搐,再也说不出话来。尹捕头在一边说道:“看倭寇猝不及防的模样,想来不是他们干的。只是想要将灯笼中的蜡烛和油灯全部取出,然后再注满灯油,这可不是几个人便能做到的事情。何况要将这二三百盏灯笼都注满灯油,需要花费一大笔银子。什么人能有这么大本事,在咱们不知不觉之间,便做下了如此手脚?”
黄崇“哼”了一声,道:“一定是那个冒称于承嗣的小杂种干的!”
黄崇此言一出,尹捕头和冯师爷心下都是一凛。两人虽然在知县衙门当差,却对封门村聂、陆、赵、杜、花五家与徐家数百年的恩怨纠葛丝毫不知。只是今日城隍庙中风波诡谲,怪事不断,尹、冯两人隐隐猜到知县大人的背景并不简单。甚至连洛阳知府韩去思来到修武县也是另有所图。不过两人都是历经数十年风波的官场老吏,知道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自然不会去向黄崇打听。徐承嗣公然与倭寇勾结,尹捕头和冯师爷都是亲眼所见。此时听黄崇说是徐承嗣做了手脚,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黄崇接着说道:“这个小杂种心狠手辣,一心要将咱们全都害死在城隍庙中。梁大人吩咐咱们将花灯节提前,本官将此事交给于县丞处置。想来这个小杂种混在于县丞身边,借此机会带人在庙里的灯笼上做了手脚。”
黄崇说到这里,转头四处张望了一圈,这才接着说道:“于县丞一直没露面,只怕他已经遭了这个小杂种的毒手!也是本官一时疏忽,竟然没有想到咱们身边竟然藏着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敌人。”
厉秋风冷笑了一声,道:“黄大人,只怕这次你想错了。你身边藏着的敌人可不只徐承嗣一人。你方才说的于县丞,真正的名字叫做徐承宗。这个徐承宗才是徐家主事之人,徐承嗣只不过是替他跑腿办事罢了!”
厉秋风此言一出,黄崇、尹捕头、冯师爷脸色大变。徐承嗣到了修武县之后,每日里勤勤恳恳,专心做事。而且此人从来不打官腔,对待衙门中的公差、捕快甚好。是以上上下下对这位县丞都极是信服。此时听厉秋风说火烧城隍庙的毒计是徐承嗣在幕后主使,黄崇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高杆上的灯笼坠落到地上之后,燃起了熊熊大火。只不过烧了半柱香工夫之后,此时已行将熄灭,院子中又有些黯淡下来。厉秋风对黄崇等人说道:“徐承宗一直没有露面,只怕另有毒计,各位须得小心在意,万万不可相信此人。不过这灯笼注满灯油,倒可以为咱们所用。或许利用这些灯笼,咱们倒有了逃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