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打开之后,却见门外站着两个灰衣汉子。这两人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虽然衣衫普通,不过面孔白净。左首那人见厉秋风打开了祠堂大门,脸上挤出了几丝笑容,口中说道:“咱们是三宝斋送货的脚夫,约好了今日来取脚钱,可是三宝斋大门紧闭,掌柜和小二不知道去了哪里。眼看着这天就要下雪,咱们兄弟二人无处落脚,恰好看到这座庙宇,是以想请小哥行个方便,让咱们在庙内暂避风雪,不知道小哥是否能够答允?”
厉秋风不晓得三宝斋是什么地方,正想询问之时,却听那老者说道:“三宝斋前几日便关门不做了,听说彭掌柜已经回转眉县老家去了,店里的伙计也都被彭掌柜遣散,各寻生路去了。你们的脚钱,恐怕是要不回来了。”
两名汉子脸色登时黯淡了下来,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右首那人对老者说道:“老丈能否行个方便,让咱们兄弟到庙里歇息片刻?”
老者笑道:“这个自然不是什么难事。谁出门也不会扛着屋子不是?两位请进来罢,屋子里还烧着热水,不妨喝一碗暖暖身子。”
老者一边说话一边侧过了身子,要将两名汉子让进院子。厉秋风见这两人虽然穿着普通,不过脸上并没有半分风尘之色,说话举止更不似寻常脚夫,是以心下存疑。他正想提醒老者小心这两人有诈,那两名汉子各自挑了一副担子,已经走了进来。无奈之下,厉秋风只得退后一步,放两人进了院子。只不过他双手暗自蓄力,以防有变。
老者让过了两名汉子,转身似乎要去关门,口中说道:“这雪眼看着可就要下起来了。咱们重庆府多少年没下雪啦!前几日听说东厂的番子到了这里,要将祝知府拿到京城问罪。这样一位好官,东厂居然也放他不过,真是没有天理了!老天若是下一场大雪,或许也是要为祝知府鸣冤罢?”
厉秋风听老者没来由地提到了东厂,心下一怔,不晓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在此时,却见两名汉子倏然转过身来,脸上已是阴恻恻的神情。左首那名汉子冷笑了一声,道:“你竟然敢妄议朝廷大事,看样子有人说你图谋造反,并不是冤枉了你。”
厉秋风见两名汉子倏忽之间变了一副面孔,虽然此前已自猜测这两人来历可疑,心下却也是一紧。
老者却并不惊慌,小心关好了大门,这才转过身子,双手笼在袖子中,脸上似笑非笑,口中说道:“祠堂这块地我是不肯卖的。只是没有想到万老爷真肯下血本,竟然连东厂的人都请动了,倒真看得起我。”
右首那名汉子冷笑道:“你这老家伙说话阴阳怪气,一定不是好人。若是你老实招供,咱哥俩或许会大发慈悲,饶你……”
这人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嗤嗤”两声轻响,两名汉子立时瞠目结舌,身子僵硬,片刻之后,齐齐向后倒了下去,“扑通”两声,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每人咽喉都出现了一个极小的红点。
厉秋风见老者双手兀自笼在大袖之中,口中说道:“好厉害的逍遥弩!”
老者这才将双手从大袖中取了出来,却见他双手各自握着一根数寸长的银色圆筒,笑道:“这玩意儿对付一些江湖宵小还说得过去,若是想暗算武林高手,却仍嫌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