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自幼便在登州卫军营中长大,倒也见过几次登州卫指挥使衙门斩杀犯人。只不过那些罪犯大半都是因为抢劫杀人,或是奸女才被开刀问斩,并非是在出征之时违犯军纪而被杀。此时听冯渭讲述耶律阿保机为严整军纪而杀人,心下暗想,自古以来,出名的大将虽然大都爱兵如子,不过个个用兵不惜兵,一旦上阵杀敌,便如同凶神恶煞一般,违抗军令者立时斩杀,否则绝对压服不了这些丘八。耶律阿保机虽然心思狠毒,却也很难说他做的不对。
&b;&b;&b;&b;戚九思忖之际,只听冯渭接着说道:“那名侍卫头目领命之后,立时带领十几名侍卫杀气腾腾地跑下了城墙,一直冲入军士的队列中去了。耶律阿保机站在城头,眼看着十几名侍卫转眼之间消失在无数军士之中,心下暗想,此次南征,先是在定州城下被李存勖偷袭,吃了一个大亏,后来为了引诱敌军落入陷阱,又弃了望都城。一败再败之下,众军士对李存勖心生畏惧,打起仗来不免缚手缚脚。眼下大战在即,须得一战击破李存勖。我正愁无法振奋士气,偏偏有人不知道死活,竟然敢在队列之中胡闹。我借几颗人头,让军士闻到血腥味道,一来可以壮将士之胆,二来也可以让全军知道此战只能向前,不能后退,否则便要军前正法,人头落地。
&b;&b;&b;&b;“耶律阿保机在城头上等了半晌,只见那十几名侍卫拥着一个人挤出了人群,直向城墙走来。耶律阿保机站在城头之上,虽然城上城下灯火通明,只是离得远了,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孔。耶律阿保机心下暗想,想来这人在队列之中不守规矩,这才被侍卫们拿住。只是我要侍卫将犯事之人当场斩首,以震慑军士,可是这些不懂事理的笨蛋却将犯人推了过来。难不成被逮住的那人不是寻常军士,而是官员,这些侍卫才不敢动手杀人?
&b;&b;&b;&b;“念及此处,耶律阿保机不怒反喜,暗想违犯军纪的若是官员,那就更加好了。杀一个做官的,对军士的震慑更大。只不过不晓得今日是哪一个家伙倒霉,撞到我的刀尖上了。他正思忖之际,只见十几名侍卫已然拥着那人走上了马道。耶律阿保机定睛望去,却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告奋勇前往蔚州城催粮的韩延徽。只见韩延徽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似乎腿脚不大灵便。只不过他颇为焦急,跟在十几名侍卫身边,一路小跑,沿着马道一直走到了城头。
&b;&b;&b;&b;“耶律阿保机见韩延徽到了,心下越发高兴,心想韩延徽明白事理,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只用了十几个时辰,便从蔚州城赶了回来。想必他已将粮草备齐,不日将送到易州城。今晚击破李存勖这个小贼,又有粮草运来,可以让将士们在易州城歇息一日,吃饱喝足之后,大军南下,一统天下。
&b;&b;&b;&b;“耶律阿保机正自得意之时,韩延徽已然快步走上了城头。只是他走得太急,脚下一绊,险些摔倒在地上。好在侍卫头目走在他身边,手疾眼快,伸出右手扶了他一把,这才没有摔倒。耶律阿保机见韩延徽脸色苍白,神情委顿,心下暗想,这些汉人说起什么诗书典籍,个个长篇大论,可是做起事来,大半都是废物。老韩虽然忠心于我,又读了一肚子大书,不过毕竟比不得我大辽勇士,骑了十几个时辰战马,便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中原汉人积弱多年,此番大辽虎狼之师大举南征,汉人只能举手投降,做咱们契丹人的奴隶。
&b;&b;&b;&b;“韩延徽踉跄着走到耶律阿保机面前,颤声说道,老臣拜见皇帝陛下。他一边说话,一边浑身颤抖着想要跪下去。耶律阿保机此时心情甚好,见韩延徽如此模样,右手一摆,口中说道,免礼平身。韩先生来得正好,太子已然带兵赶来会合,正与李存勖在城东打得难解难分。看情形太子占了上风,朕正想调集兵马,全军出城,与太子合兵一处,一战击破李存勖这个小贼。韩先生可以站在城头观敌掠阵,若有闲暇,不妨赋诗一首,以壮我大辽军威。
&b;&b;&b;&b;“韩延徽大口喘着粗气,身子不住颤抖,火把光照之下,只见他额头上汗水淋漓,神情也甚是惊恐。耶律阿保机心中虽然看不起汉人,不过他知道韩延徽是一个有大本领的人物,绝非寻常汉人可比。此人入朝做官之后,为朝廷制定了许多规章典籍,使得大辽朝廷再也不像是乱吵乱吵的牛马市,而是成了人人肃然、个个尊崇皇帝的森严所在。耶律阿保机从来没有见过韩延徽如此惊慌,心下一凛,开口问道,韩先生此行蔚州,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b;&b;&b;&b;“只听韩延徽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