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渭说到这里,并没有再说下去。王小鱼原本心下悲伤,可是听冯渭如此一说,心下大感好奇,伸手擦去眼泪,口中说道:“另一段故事讲了些什么,冯老先生不妨说说看。”
冯渭见厉秋风、慕容丹砚和戚九脸上也露出了好奇的神情,暗想这四位男女要么武功高强,要么智计过人,不过毕竟年轻,略略有一些轻浮。念及此处,他微微一笑,口中说道:“反正眼下咱们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我不妨将这段故事说给各位听听。话说前朝太宗年间,山西太原府五台县有一位知县叫作张慎,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深得百姓爱戴。只不过他为人太过方正,行事易走极端,为官数年,也得罪了不少人。后来五台县出了一起富户强夺贫民田地的案子,张慎秉公办理此案,将田地发还给贫民,还罚了富户二百两银子。只是这家富户的亲戚在京城做京官,听说此事之后,便即与太原府知府勾结,想要陷害张慎。太原府知府早就对张慎不满,与富户的亲戚一拍即合,联手陷害张慎。张慎受了这些龌龊官儿的坑害,吃了大亏,最后被革职拿问,丢了官职。
“若是依照那些龌龊官儿的打算,原本想要将张慎抓入大牢,再想法子将他害死。只不过御史以为此案尚有许多不解之处,将张慎革职便可,不必再有其他责罚。张慎做了几年知县,处处受到上官的压制,原本也有弃官归隐之意。是以被革职之后,他并无丝毫悲伤,收拾了行李,带着一家老小回转老家。
“那些龌龊官儿哪里肯让张慎平平安安弃官归隐?他们买通了绿林强盗,要在途中截杀张慎。好在张慎官声甚好,有几位江湖好汉暗中保护,才使得张慎一家平平安安地回到老家。张氏在当地原本就是大户人家,张慎回到家乡之后,靠着张氏的祖业,日子过得甚是逍遥自在。
“张慎衣食不愁,平日在家读书写字,闲暇便去游山玩水,快乐似神仙。他常常感叹早知如此,何必受了几年窝囊气,早就应该弃官归隐才是。可是正当张慎春风得意之时,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在肚脐旁边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毒疮。初时张慎并不在意,后来毒疮疼痛难忍,他才知道情势不妙,急忙请了郎中到家中诊治。可是虽然吃了许多药,毒疮不只不见好,反倒越来越大,疼得张慎日夜哭号,只能躺在床上,连地都不能下了。
“张慎的夫人见丈夫病势沉重,心下惊恐,花费了许多钱财,请了无数名医,开的方子足有半尺高,可是毒疮没有丝毫减小,张慎腹中疼痛,几乎无法合眼,瘦得不成人形。他自知大限已倒,便将夫人和子女叫到床前安排后事。夫人见他如此模样,只是哀哀痛哭,一时之间方寸大乱,不晓得如何才好。
“张家的老管家自幼服侍张慎,看到张慎病成如此模样,心疼不已。虽然张慎吃了许多名医开的药仍不能消除毒疮,老管家兀自不肯死心。每隔几日便要到药铺为张慎抓药。这一日他像往常一样出了张府大门,直向药铺走去,途中突然遇到一个游方郎中。此人生得奇丑无比,一脸络腮胡子如同杂草一般,两只眼睛一大一小,看上去便让人心生厌恶。郎中的身上穿了一件粗布长衫,已然被他穿得破烂不堪,脚下穿的是两只草鞋,上面尽是污泥。若不是他手中拿着串铃不住摇晃,肩上又扛了一面幡子,便和乞丐无异,压根不像是一位云游四方的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