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说完之后,慕容丹砚点了点头,思忖了片刻,这才对厉秋风说道:“金寨主骁勇善战,又极富智计,各家绿林山寨的响马虽然良莠不齐,不过若论起动手打架,要比东辽县知县衙门的公差捕快强得多了。是以金寨主统领众响马守住王宅,就算倭寇人多势众,也占不了太大便宜。但是小鱼妹妹和戚九守在北门,虽然身边有几百名义民相助,可是这些义民压根没有打过仗,与寻常的老百姓也没有什么区别。要靠着这些人抵挡倭寇,又谈何容易?”
厉秋风见慕容丹砚面有忧色,只得安慰她道:“戚兄弟虽然只有十六七岁年纪,不过他精通韬略,又懂得练兵,只用了数日工夫,操练出来的义民已是进退有据。倭寇若要攻城,想来戚兄弟必定有法子应付。何况除了戚兄弟之外,北城还有锦衣卫驻扎,有他们相助,料来不会有事。”
慕容丹砚皱紧了眉头,看了厉秋风一眼,口中说道:“厉大哥,有些话我一直想说,可是说出来又怕你生气……”
慕容丹砚说到这里,犹豫着没有再说下去。厉秋风微微一笑,口中说道:“咱们同生共死过多少次了,也算是过命的交情,是以慕容姑娘有话尽管说便是,厉某绝对不会生气。”
慕容丹砚见厉秋风神情和蔼,心下虽然兀自犹豫不决,只不过话在嘴边,实在是不吐不快,思忖了片刻,她将牙一咬,口中说道:“厉大哥,你武功高强,心肠又好,人品没得说。可是你为何总是为锦衣卫说话?难不成你在锦衣卫当差,每日与这些恶贼混在一处,竟然、竟然对他们有了香火之情,不忍心与他们翻脸成仇么?!”
慕容丹砚说到这里,不由看了厉秋风一眼,见他神情如常,并未发怒,心下稍安,这才接着说道:“我小的时候,爹爹教我练剑,闲暇之时,常常给我讲述江湖中的种种离奇古怪的事情。那时他便对我说过,日后我行走江湖之时,若是遇到锦衣卫,须得小心谨慎,轻易不要与锦衣卫打交道。其时我压根不晓得锦衣卫是什么东西,还向爹爹打听。爹爹并不愿意与我多说,只说锦衣卫行事诡秘,手段残忍狠毒,若是得罪了他们,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很难躲开锦衣卫的毒手。后来我年纪渐长,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江湖中的许多血案,背后都有锦衣卫的影子。我哥哥也曾对我说过,武林中十件大事,其中至少有八件牵涉到锦衣卫。如河北沧州黄老拳师满门被杀,山西葫芦峪李花村一夜之间三十七户被杀得干干净净,襄阳威远镖局灭门惨案等等,这些血案无一不与锦衣卫有关。我哥哥为了替威远镖局张老镖头讨回公道,追杀参与此案的四个帮会,七日之中连杀六十一人,最后逼迫沧浪帮帮主欧千钟招供。原来张老镖头明面上是威远镖局的当家人,暗地里却在帮着锦衣卫做事。后来他不想再助纣为虐,想要与锦衣卫撇清干系,可是他知道锦衣卫的秘密太多,锦衣卫为了杀人灭口,便对张老镖头下了毒手。因为担心消息泄露出去,锦衣卫不只要除掉张老镖头,还要将张老镖头全家老幼和威远镖局上至镖头、下到趟子手全都杀掉。而且锦衣卫要灭掉威远镖局满门,却又不想让人觉察是锦衣卫下的毒手,便威逼利诱四个江湖帮会偷袭威远镖局,将人杀得干干净净不算,临走之时还放了一把火,打算毁尸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