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鹰扬微微一笑,口中说道:“这位戚公子果然了得。倭寇攻破南、东、西三座城门,最多也只用了半个时辰,本官派在这三座城门守卫的锦衣卫和义民几乎被倭寇杀得干干净净。若不是本官在各座城门附近还安插了眼线,看到倭寇攻破三座城门的情形,只怕本官压根不会知道这三座城门是如何失守的。只有戚公子和王姑娘守卫的北门支撑了一个多时辰,杀死杀伤许多倭寇。虽然因为倭寇势大,戚公子最后不得不放弃北门,退回知县衙门,但是他虽败不乱,不只带回了二百多名义民,沿途还收拢了许多败兵和百姓。此人临危不惧,遇险不慌,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将之风,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听许鹰扬夸赞戚九,心下都是颇为欣慰。只听许鹰扬接着说道:“戚公子退回知县衙门之前,从东、西、南三座城门逃回来的几名锦衣卫虽然向本官禀报了军情,不过他们虽然看到三座城门被倭寇攻破,不过对于倭寇的情形知道得并不算多。本官隐约猜到倭寇先锋登岸之后,并未理会王家庄,而是直扑东辽县城。不过本官只是猜测,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只有戚公子虽败不乱,从容退兵,不只带回了四五百人,还打探到了许多倭寇军情。他回到知县衙门之后,立即与本官商议应对倭寇的大计。本官这才知道倭寇果然没有攻打王家庄,而是打算全力夺取东辽县城,咱们事先定好的计谋已然落空。
“说句实话,本官听了戚公子讲述的倭寇军情之后,心下颇为惊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所措。只是转念一想,先前咱们原本就打算将东辽县城和王家庄互为犄角之势,只不过猜错了倭寇要攻打的不是王家庄,而是东辽县城。既然倭寇直扑东辽县城,不妨调动王家庄中的人马,待到倭寇不备之时,突然杀向倭寇,或许能够一举奏功。本官打定了主意,趁着倭寇尚未大举围攻知县衙门之时,带着一百多名锦衣卫离开知县衙门,翻越城墙,一直退至王家庄。”
许鹰扬话音方落,慕容丹砚冷笑了一声,口中说道:“许大人,你说得倒轻松。此前你与厉大哥、戚公子商议破倭大计之时,要厉大哥固守王家庄,你在东辽县城内坐镇,双方互为犄角,绝对不能弃守,否则夹攻倭寇的计谋便要落空。厉大哥听信了许大人的话,一直守在王家庄中,而且就算倭寇大举来袭,厉大哥即便抵挡不住,却也绝对不会偷偷溜走。倒是你许大人说得冠冕堂皇,可是还没见到倭寇的影子,便即落荒而逃,将戚公子、王姑娘,还有你手下那些忠心耿耿的锦衣卫兄弟尽数丢弃在知县衙门,让他们做了你的替死鬼。许大人,你真不愧是官场老吏,做事滴水不漏,佩服,佩服。”
慕容丹砚越说越是恼火,到得后来,双目圆睁,眼睛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右手已然握紧了剑柄。厉秋风生怕慕容丹砚恼怒之下拔剑杀人,急忙以目示意,要她不要莽撞。只听许鹰扬沉声说道:“慕容姑娘,你责怪本官设计不成,丧师失地,本官并不怪你。可是你要说本官贪生怕死,故意构陷戚公子和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兄弟,本官绝不答应。本官虽然不是什么名臣大将,却也知道用兵不惜兵的道理。疆场征战,生死乃是寻常之事。若是不忍手下的将士送命,事事顾虑退缩,最后必定全军覆没,如此一来,死得人更多!”
许鹰扬说到这里,看了王小鱼一眼,这才接着说道:“眼下本官乃是此地抗倭主将,生死事关大局,岂能轻言捐躯?一旦本官被倭寇或擒或杀,东辽县便成了倭寇的囊中之物,官兵和百姓会被倭寇杀得干干净净。如此一来,倭寇便可全无顾忌,在东辽县补给粮草军械之后,直扑天津卫,偷袭京城。是以本官虽然并非督抚等封疆大吏,除非到了最后关头,绝对不能被倭寇害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