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被王小鱼逼问,心下颇为尴尬。他干笑了两声,口中说道:“这些官场陋习,几千年来已成了规矩。若是在官场厮混,不守这些规矩,只怕不只做不了大事,自己的性命也难保全。前朝许多名将,遭际各有不同。一心带兵打仗之人,如岳武穆等人,多半被人害了性命。而既能带兵打仗,又能与朝廷大小官员巧妙周旋之人,不只能打败敌寇,还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戚九话音未落,王小鱼双眉一挑,冷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你赶紧去给姓陆的、姓冯的和姓张的磕几个响头,拜他们为师,从此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光宗耀祖,荫及子孙,岂不是好?!”
戚九被王小鱼抢白了一通,神情尴尬,想要说话辩解,又怕惹得王小鱼越发生气,是以他一脸尴尬,垂着脑袋,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王小鱼正想再抢白戚九几句,却见那名亲兵又冲出了官兵军阵,快步走上了铁索桥,直向北岸跑去。王小鱼见此情形,顾不得训斥戚九,转头对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说道:“哈哈,这个军士好生可怜,只怕他跑断了腿,也不知道姓陆的和姓王的、姓张的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此后那名军士在大河两岸足足跑了四个来回,最后钻入南岸官兵军阵之中,许久没有出现。厉秋风微微一笑,口中说道:“冯彦卿和张贵不是陆炳的对手,最后只得把这口黑锅顶在了自己头上。不过以心术而论,冯彦卿还在张贵之上。只怕到了最后,倒大霉的还是张贵。”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此间事情多半就此了结了。不过经历此次大战,东辽县官吏死伤殆尽,百姓十不存一,整座县城几乎烧成了白地。是以倭寇退兵之后,朝廷必定会派出要员前来东辽县安抚百姓,重建衙门,还要搜捕倭寇余党,以此免除后患。金寨主在东辽县多留一日,便多了许多风险,须得尽快离开此地,方能不被官府所害。只是金寨主重伤未愈,不能独自上路,咱们须得护送他离开东辽县,悄悄回转黑风寨。”
众人回想起数十日间在东辽县的遭遇,心下均是感慨不已,一时之间无人说话。良久之后,背对着河岸列阵的官兵们突然交头接耳,小声说起话来。厉秋风等人心下一惊,暗想冯彦卿军令森严,手下军士渡过大河之后,一直背河列阵,阵势整齐,此刻却如同春风拂过水面,起了波澜,必定是发生了大事,否则众军士绝对不敢公然违犯军纪。念及此处,厉秋风转头对慕容丹砚等人说道:“冯彦卿和张贵多半已经答允了倭寇主将所请,双方就此罢兵。咱们须得先想法子将金寨主送出东辽县,免得许鹰扬暗中下手,害了金寨主的性命。冯彦卿统率官兵前来赴援,大军沿着官道南下,沿途各处要隘必定有官兵把守。咱们若是想将金寨主平安送出东辽县,不可沿官道向北行走,只能想法子向东疾行,逃出东辽县这个龙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