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早产的那天夜里,江南突然爆发水患。皇帝将自己与重用大臣们关在在水一方侧殿里整整三天,回宫的事儿也就此耽搁了。
在这三天里头,整个行宫都传遍了。太后率先震怒,决意要在行宫为她的皇孙祈福,便携了三位长公主礼佛,告知皇帝一月后自会回宫。
剩下的人议论纷纷。因着皇上是在明熹阁知道消息的,所以有许多人来向戚照打探更多的消息与细节,戚照通通没见,独自清净了三天。
皇帝处理完江南水患的事便勒令众妃回宫。江南那头,最终是由姝美人之父与叶婉仪之父替皇上去平定了。
车队快马加鞭,于傍晚时分到了宫里。那时,距离皇后生产已经过去三天了。皇上一路走入凤梧宫,众人紧随其后。刚到凤梧宫,便见到已经得到消息的一众妃嫔由景昭仪带领恭候皇上,却独不见华淑仪。
“臣妾等,参见皇上,祝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一脸冷意,大跨步走上主位,道:“后宫接连出事,叫朕如何金安?”他目光冷漠,扫过众妃嫔的脸,“皇后呢?”
景昭仪浑身一颤,硬着头皮行礼道:“恭喜皇上喜得公主。皇后娘娘生产时费尽艰辛,产后虚脱,已经在床上昏睡了三日了。”
皇上虽早已知晓是公主,但此刻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失望,转瞬即逝。行宫中的妃嫔并不知晓,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皇后昏睡三日,可属正常现象?”皇上问道。
景昭仪沉着应对,思虑片刻道:“此乃石太医所言,臣妾不敢妄言,但想来不会有错。太医说皇后体力耗尽,需要大补,方才可好好调理身子。”景昭仪咽下了险些脱口而出的话,转而小声道,“还不快去把公主抱来给皇上看看。”
皇上对公主并无多大兴趣,但毕竟是亲生骨肉,且公主虽然小,但经过三天的调养倒也长得白嫩,小小的在襁褓里,可爱极了。饶是皇上,也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
一见到公主,予烈和予煦本在戚照身后站着,也跑了上去,和他们的父皇一起看着公主。公主从未没见过三个人一起盯着她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景昭仪见到予煦的一瞬间激动极了,好不容易才按耐住没有叫出声来,只深吸了一口气,预备着接下来的那场仗。
还是四皇子予煦一回头见到多日不见的母妃,忙不迭跑过去扑进母妃怀里,疑『惑』道:“母妃你怎么跪着呀?”
皇上正瞧着『乳』母哄公主,见此不由得咳了一声:“你先起来吧。”
予煦虽然与景昭仪为亲生,但自小养在皇后身边,跟景昭仪并没有多亲近,唯一的好处便是不认生,见了戚照也很亲。
好不容易公主不哭了,脸颊却突然开始红起来。予烈和皇上离得最近,俩人不明所以。却见『乳』母一瞬间变了脸『色』,喝道:“快,拿薄荷叶来!快!”
早有小宫女备好了薄荷叶递过来,『乳』母还未递到公主鼻子那里,公主便已经开始咳嗽,呼吸不畅,整个小脸憋得通红。
『乳』母连忙把薄荷叶给公主吸,公主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
皇上看到这一幕怒不可赦:“这是怎么回事?”
『乳』母一边哄公主睡觉,一边跪下道:“回皇上,公主这是哮喘,因为早产,又受了惊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没法儿根治的,只能身边常备着些『药』,平时也要加倍小心,不然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啊。”
皇上还欲再说,景昭仪却突然放开予煦跪了下来,磕了个头道:“皇上,臣妾有罪。臣妾奉命管理后宫,却被有些人钻了空子,冲撞了皇后娘娘,臣妾万死难辞其咎。”
戚照眉『毛』一挑,心中暗中叫好。景昭仪的话看似是在请罪,却把真正的罪魁祸首推上了风口浪尖。偏她早不说晚不说,非要在皇上看到了公主,还亲眼看到公主小小年纪遭的罪后才说。就算皇上疼爱公主不如皇子,怒火也已经被挑起,此刻皇上心中想必已经是盛怒,真真儿是好算计。
皇上脸『色』一沉,压着嗓子道:“不怪你。她的『性』子朕知道,别说你们同级,便是高她一等,也是管不住她的。”他瞧着让人颇为害怕,有种风雨欲来的样子,“金氏何在?”
江渊道:“华淑仪已经跪在殿外,皇上可要宣?”
皇上的声音仿佛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叫她跪着进来。”
金筱琅一步一步从殿外用膝盖挪了进来,磕了个头便不再说话。皇上深呼一口气,冷冷道:“你说,朕给你个机会解释。”
金筱琅沉默了一下,缓缓道:“臣妾那日……本是去谢恩的,皇后新赏了几匹料子,臣妾很是喜欢。后来,臣妾失手打翻了一盏茶杯,便叫人以为臣妾跟皇后起了争执。皇后并没有责怪臣妾,只说可惜了这一套茶杯,便叫臣妾回去了。可是臣妾人还没有走出凤梧宫,皇后就早产了……臣妾真的不知道啊。”她的声音沉稳的不似往日的金筱琅,她说完又磕了一个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