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看到柴东进率军而来甚是兴奋,很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感。
牧清冷冷地提醒他:”你以为柴东进是来救你的?”
“难道不是吗?”
“你们教廷把他全家收押,他为什么救你?”
“因为我们关押了他全家,”段明自信地看着牧清,”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你死,和他全家死,有什么关联吗?”
段明说道:”当然有关联。我死了,他全家都得死。”
牧清嘲讽他:”你再想想。”
段明不明所以,我是奉命而来,奉了红衣主教靳羽西的命令,柴东进敢杀我?”我不信柴东进敢杀我。”
牧清哂笑,挥手指向柴东进来的方向:”那你就好好听听柴东进是怎么说的。”
柴东进率军刚刚进入一线崖山谷谷口,他一骑当先,策马徐行,招摇走在骑兵队列的最前端,他武功高强,元气深厚,讲话中气十足,虽然与黄直和封忠他们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是他说得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鉴,他说:”封大当家,我要得人,你给本将找到了没?”
封忠举手抱拳,用江湖礼数回应说道:”封某愚钝不才,有负将军嘱托。牛三木未曾找到。”
柴东进策马而行,马蹄哒哒,似死神敲响的丧钟,他徐徐不及地说道:”既然没找到,你就别活了。”
“我猜,即便我抓住了牛三木和段明,也逃不开一个死字。”封忠问,”是也不是?”
“是的。你很聪明。一般来说,聪明人都得死。”
“那你想给我安排一个什么罪名呢?”封忠说道,”若是罪名小了,我可不乐意。我说不定会从阴间回阳找你寻仇。”
“在这北方绿林中,敢打劫教廷特使车队的山寨少之又少,恰巧你们海头山就是其中之一。这个罪名够不够?”柴东进说道,”我先杀了你,然后再杀段明,再然后呢,我平叛剿匪有功,虎头山、海头山都被我连根拔起,说不定还能官位晋升。”
牧清看着段明,说道:”现在懂了吗?你就是钓鱼的饵,鱼上钩了,你也就没用了。”
段明瑟缩不止。”那……那……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把脖子递过去,让他砍呗。”牧清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反正也不是我死。”
“为什么你不会死?”
“因为我重要哇,”牧清笑着说,”柴东进就是冲着我来的。”
“那你有没有办法让我活命?”
牧清笑着说:”那要看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救你?”
“我有钱。”
“钱都被封忠郭柯他们抢了,最后都便宜他柴东进了。”牧清说道,”这个不算数,换一个。”
段明想了想,咬牙说道:”我有地契。准确是说授命书。”
“什么地契?哪儿的地契?授命书有什么用?”
段明回答:”鸡鸣驿、龙泉驿、大安驿的地契。我从酆都城出发时,西北王易枫把这三个重要碍口所辖的七镇八乡典当给教廷当教产,以此向教廷换取自治和封王。靳羽西主教大人命我寻找一个可靠的人暂时接管,哦对了,三个地方可以配置军队三万人自治,我只要把谁的名字写在上面,谁就可以提领七镇八乡,只听命红衣主教一人,且不受各方诸侯管控。”他看着牧清,言辞灼灼,”这个筹码够不够换我的命?我可以任命你。”
牧清闻听至此,喜上眉梢,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子里成形。他对段明说道:”这个筹码相当够,我喜欢!”
段明问道:”那你有没有办法让我活命?“
“有。”
“是什么?”段明催问。
“我还没想起来,”牧清说,”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
伽蓝公主俯视一线崖峡谷,看到柴东进和王顺南北并进合围,先头部队距离黄直不足两千米,她很焦急,催促范瞻:”师傅,你赶紧发动阵法啊,等一会儿恐怕会误伤了他。”
范瞻笑着说道:”你担心会伤了谁?黄直还是牛三木?”
“当然是黄直,”伽蓝一点也不做作,”牛三木从始至终像个缩头乌龟躲在洞里不出现,真没出息,不像个男人。”
“你可别小瞧他。”范瞻说道,”这些人能不能活命最终还得依靠牛三木。”
“为什么是牛三木,不是靠我们吗?”伽蓝说,”没我们的阵法,就凭他们这么点儿人,怎么冲出去?”
范瞻笑而不语。口里默默念起了咒语。
柴东进驱马前行,看到谷内战斗痕迹,隔空赞扬封忠:”封大当家,不得不说,你这趟山货打得非常漂亮,教廷车队编制一千五百人,装备精良,士兵善战,却被你们区区几百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我坦白说,即便换做是我也无法比你更出色。”
封忠回应说道:”当年你我战场敌对之时,你不过一个校尉,焉能与我相提并论。”
“那又如何?”柴东进说道,”过去的历史说明不了你今天的强大,今天,你的结局终究逃不开一个死字。”
封忠说道:”我若死了,恐怕你也不好交代。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和盖斯将军取得了联系,你若……”
柴东进说道:”盖斯吗?叛国之将,何足道哉。那人有勇无谋,能不能从冯麻子手里活下来都是未知。你找他当后台,真是白瞎了你的威名。”
“这么说,柴将军确定不能给我们一条生路吗?”封忠回应之后,不动声色地询问身边一名喽啰,”我们还有多少人?有没有机会突围?”
喽啰低声说道:”算上伤者,还有412人。他们南北合击,归总五千余人,数十倍于我们,强行突围,毫无胜算,必死无疑。除非……”喽啰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一线崖山顶,说道,”山崖顶端虽然也有士兵把守,但是人数极少,我们沿绳索向上,强行突围也许会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