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胜却顾不得许多,伸手一划拉,已将阿三甩到身后,旋即催动剑光往前。而无咎早已冲到了百丈外,他急忙全力紧追。
“无咎,去往何方?”
“往南——”
“如此是否莽撞?”
“不然又能如何!”
“你我在河谷中待了多半年,未有异常。而一日之间,竟冒出大群的玄武谷弟子。无咎,不觉着蹊跷吗?”
“依你之见呢……”
“依我之见,玄武谷的弟子,便如你我一般,趁着雨季修整……”
“何须多说,一猜便知!”
“你……那你说说,即使有玄武谷弟子在此修整,又怎会如此的众多,这不合常理呀!”
“我怎晓得!”
“还是了,我怕玄武谷只为你我而来……”
“怎讲?”
“你与玄武谷素有恩怨,如今同门高手,忙着赶往金吒峰,不免人手分散,恰好为玄武谷所趁……”
“哦,一切因我之故?那我问你,是不是阿三、阿威先后杀人惹祸?”
“师兄,我说一句。我或为起因,却非根本。只怪你恶名远扬,玄武谷弟子早已存心对付你……”
“胡说八道——”
三人一边疾行,一边争论不停。而不管如何争论,仅为猜测,至于真相,谁也说不清楚。
风雨如旧,前途莫测。
渐渐的天色暗淡,又到了黄昏时分。而三道人影,依然疾行匆匆。
“无咎,是否歇宿一晚?”
“不!”
“一旦夜色降临,极易迷失路途。这大风大雨,倒也便于躲藏……”
“前辈,莫非倦了?”
“笑话!以我的修为,再赶三日也无妨……”
“嗯,如此便好。三日之后,酌情歇息!”
“无咎,我记得你胆量过人,却为何……”
阿胜踏剑疾行,身后带着阿三。一层淡淡的光芒笼罩二人,风雨无碍。只是随着夜色的降临而天地黑暗,使人有些茫然不知所去。他很想停下歇息,怎奈一句“前辈”的称呼,逼迫他打消了念头,却又暗暗的不情愿。
十余丈外,有人回头一瞥。
“前辈所记有误,我这人胆小!”
“你……你若胆小,这天下岂非尽是怯懦之辈!”
无咎的身子前倾,一双大袖子背在身后,脚下的剑芒似隐似现,并时不时的抬脚轻迈。其神态举止,犹如雨中漫步的洒脱。而去势之快,又总是让阿胜无从追赶。他咧开嘴角,微微一笑:“承蒙抬举!而我真的胆小!”
阿胜想要反驳,又不屑争论,哼了一声,以表达他长辈的矜持。阿三也跟着哼了声,嘀咕道:“虚伪透顶……”
无咎是否虚伪透顶,姑且不论。而他的话,只说了一半。
他逃命的时候,从来胆小;拼命的时候,则是胆大泼天!
……
夜色下的一座小山顶上,人群聚集。
站在高处的乃是一位精瘦的老者,身着布衫,半百年纪,褐眼鹰鼻,灰白的乱发扎着头箍,看上去脸色有些发红,并带着淡淡的笑容而神情莫测。
围在四周的乃是几个筑基高手与二十多个羽士弟子。
一个壮汉道:“长老,何不继续追赶?”
他身旁的几位同伴纷纷附和——
“长老晚来一步,贼人可恶!”
“无咎杀了阿怀,我神武门决不罢休!”
“元天门弟子,罪该万死!”
“理当追杀下去,不给他喘缓之机!”
老者摆了摆手,四下里顿时一静。
他拈着胡须,不慌不忙道:“元天门弟子,料也无妨,而其中有个无咎,却是麻烦。我接到阿鲍传音,及时赶来,谁料晚了一步,被他抢先逃了。而追到此处,依然不见他的踪影。与其徒劳无功,倒不如……”
几位筑基高手按耐不住,纷纷举手应声——
“长老所言极是!无咎极难对付……”
“那人极为阴险歹毒,我也差点遭了毒手……”
“只要能除了那个祸害,余下的元天门弟子不足为虑……”
“乐正长老,尽管吩咐……”
被称作乐正长老的老者点了点头,脸上似笑非笑。他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玄天门的高手,已尽数赶往金吒峰。走散或滞留的弟子,只能听天由命,呵呵……”
他笑出了声,而笑声中却带着寒意。如他所言,正是阿胜的猜测。怎奈阿胜也是疑惑不定,以致于深陷困境而不明原委。殊不知真相往往近在咫尺,却又总是轻轻的擦肩而过。
乐正的眼光掠过众人,转而投向茫茫的远处:“这般追赶,难免有所疏漏。故而,我已告知玄火门的巫马,四象门的象垓,以及雷火门的巴牛三位长老,请他三人带着弟子参与合围。呵呵,以我玄武谷的数百之众,大可在这蛮荒之地展开一场狩猎。而猎杀之物,便是无咎与他的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