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备还真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楚云苦笑着在心中这么嘀咕了一句。
“太子太傅说的是,这二人不可小觑!”程昱点点头,继续道:“司空得知此讯后,接连召见我等,挨个询问如何对付刘备,我恰好是最后一个被召见的。”
“敢问先生是怎么回答叔父的?令君、公达先生、奉孝他们又是怎么说?”
“令君他们如何作答,老朽不知,司空既然是单独询问我等,我等又岂敢私下共议此事?至于老朽的回答,倒是可以如实相告给太子太傅。”
“老朽建议司空,尽快整顿兵马,趁刘备尚未完全控制上党诸郡县,除之!以绝后患!”即使年过半百,此时此刻程昱的双眼中,仍有一股凶戾之芒在不住闪动。
“叔父他老人家怎么说?”楚云沉着地追问道。
“司空只是说知道了,便老朽退下。”
说着,程昱凑近楚云,肃然道:“太子太傅,司空眼前之所以举棋不定,恐怕就是打算今夜传召你前去相见,听过太子太傅的意思,再拿定主意!”
“如此说来,先生您来找我,是想……?”
“老朽恳请太子太傅,务必劝说司空尽早发兵,越快越好!”程昱如少年人般分外激动地说道。
登时,楚云对程昱不免又高看了几分。
“在此之前,请问先生,关云长,将军,可知此事?”
程昱摇头道:“司空严禁此事走漏风声,想必关将军并不知情。
太子太傅忧虑的是啊,此事若被关将军知晓,他定会如约向司空辞行,前去与刘备相会,若当真如此,司空就为难了!”
如果曹操答应遵守昔日约定,任凭关羽离去,待刘备与关羽兄弟重逢,得上党诸郡的刘备就如虎添翼,更加难以对付。
若是强留关羽,曹操就不但要背负骂名,而且也会彻底失去好不容易与关羽之间建立起的那点好感与信任。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只能是先瞒着关羽,待尽快默不作声的把刘备收拾了,再随便找个借口,把刘备的死嫁祸给袁绍,到时刘备之死已成定局,关羽就会像原计划那样以替兄报仇为目标,拼死为曹操效力尽忠。
虽说料到刘备的命硬,不会轻易被抓到,然而当听到这家伙当真成功渡河投奔袁绍时,楚云的心情还是略有些沮丧。
自打决心助曹操完成一统天下的伟业后,楚云始终将刘备视为心腹大患,尽管至今未见其人,楚云还是希望尽早将他抹杀,以免他成长起来,成为这份霸业路上的最大障碍。
“既然关将军尚不知情,那我就放心了,至于刘备一事,我倒是想知道,为何先生觉得,我会答应您,劝叔父尽快出兵?也许我并不这么打算。”
楚云很好奇,自己确实极力主张曹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趁早将刘备扼杀在萌芽中,可知道这事的应该只有楚云自己、曹操、夏侯惇、郭嘉和曹昂五人,楚云可不觉得这其中有人会将此事拿出来与程昱商议。
“也许旁人会看不透这其中的利害,但老朽相信,以太子太傅之才,必能看出刘备此人是多么值得注意的潜在威胁,老朽斗胆猜测,恐怕太子太傅早在过去,就曾劝谏过司空要注意刘备此人,不知老朽猜的可对?”
“哈哈哈……先生才是独具慧眼,心细如发啊!”楚云痛快地承认下来,又道:“先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晚辈就直言了,实不相瞒,早在征讨徐州时,晚辈就曾向叔父力劝过要将刘备斩尽杀绝,也正是在晚辈的强烈建议下,才将刘备打得是命悬一线,若非他逃得快,此刻怕是早就成了我军将士们的刀下亡魂了!”
程昱一听,眉头皱起,连带着脸上的皱纹也拧到一块儿,道:“这么说来,就更奇怪了……”
“是啊……”楚云也附和道:“叔父分明是想将刘备除之而后快,又何必要请各位先生们轮番单独商议此事……?”
片刻后,楚云先一步想到缘由,很快,程昱也悟透其中玄机。
二人相视一笑,从对方的眼神中,已看出答案,彼此心照不宣。
“咳……太子太傅,上意不可轻揣,你我之间,此话题还是就此打住吧。”程昱老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奸笑,干咳一声,含糊道。
“先生说得是……不过晚辈答应先生,若叔父召见我商议此事,我一定秉持本意,按照先生的意思,劝谏叔父尽早出兵河内,剿灭刘备,永绝后患!”
“如此,老朽就放心了!”说着,程昱收起笑容,看架势竟是要向楚云作揖。
楚云惊得连忙伸手制止程昱,道:“先生为国事,不惜亲身大驾光临寒舍,已是堪称国士之举,晚辈岂能受先生之礼?!还请先生莫要折煞晚辈!”
说着,二人不免又是互相虚与委蛇的客气几句,但其中也有真情流露,远比那些谄谀之辈间的虚伪交流,要真实得多。
正当二人聊得热火朝天之际,还是同一人,那位不“识相”的门客,竟又远远靠近厅堂大门,在门旁轻轻敲击着门框,示意有事上报。
“有什么事,仲德先生不是外人,但说无妨。”楚云冲门客朗声道。
门客鞠了一躬,恭敬地抱拳道:“启禀家主,司空大人的使者前来府上,说是司空请您到府上一叙。”
“知道了,让他在门外稍后,我马上就来!”
“喏。”
见门客离去,楚云又冲程昱笑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想不到叔父的‘请柬’,来得如此之快。”
程昱整理衣冠,道:“太子太傅,老朽不便随你一同离府,还请太子太傅先随使者而去,待使者离去,老朽再走也不迟。”
为了避嫌,程昱并不想让曹操知道,自己特地来楚云府上拜会,尤其是在即将决定如何对付刘备之事的敏感时期。
楚云却主动揽着程昱的手,道:“先生,我倒是觉得,您该随我一起才是。”
“这……”
“先生,许都内遍布耳目,以叔父的精明,您光临寒舍,对他老人家而言,绝非秘密,我们君子之交,所议皆是国事,就该坦坦荡荡,又何必欲盖弥彰,反而徒增旁人的怀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