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件事你要明白,你的命绝不是‘贱命’,人的身份或许有高低贵贱之分,但生命没有,这世上绝对没有低贱的生命。”
留下这句话,被平安送回楚府门口的楚云,就与陆真真暂且别过。
离别之际,楚云嘱咐过陆真真,无需不分昼夜对李当之进行二十四小时无缝监视,只需在夜间对其动向严加把控即可。
反正白天司空府上有那么多双眼睛替楚云盯着他,众目睽睽之下,就算他李当之想耍什么花样,也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这并不是说李当之到了晚上就一定能做些什么,只是出于直觉楚云才会如此猜测。
黎明已过,无论昨夜曾发生过多么惊心动魄的险事,太阳终将照常升起。
当楚云拖着疲惫到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体,踏进府上大门时,在大厅迎接他的,是乔紫青那布满血丝的凄美双瞳。
显然,自打回到府上,她就不听任何人劝阻,只身在此坐等楚云归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柔情蜜意的千言万语只化作一道眼神,楚云靠近乔紫青,挽着乔紫青那双激动的手,柔声道:“走,跟我回房休息吧。”
即使楚云对这一整夜的遭遇只字不提,乔紫青也能想象得到,楚云在昨夜的经历有多么惊险,内心又遭受了多少折磨。
“流氓!都累得快睁不开眼,还这么口无遮拦!”乔紫青误会了楚云的意思,白了一眼他,笑骂道。
“我怎么就流氓了?我只是想枕着我未婚妻子的胳膊,舒舒服服地在自家府上,安心睡上一觉,这难道也是流氓?”
说着,楚云坏笑着打趣道:“哦~明明是你自己想歪了,还要恶人先告状!”
可是,话一说完,精神与肉体都濒临极限的楚云,就瘫倒在乔紫青的怀中,昏睡不醒。
所幸,丁夫人就算再有本事,也做不到派人来楚云的府上对楚云下手。
一旁早起的下人们,纷纷准备上前搀扶楚云回房。
“都别动了,放着我来就好。”阻止下人们的行动后,乔紫青以一己之力扶着楚云,小心地带着他一路回到二人的寝室。
还好楚云这些日子虽然锻炼不曾落下,肌肉也远比过去结实不少,可这体重的增加并不多,从外表上看还是那般单薄纤瘦,乔紫青虽是姑娘家,可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倒也抱得动他。
——
楚云记不清自己回到府上都发生过什么,对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间,如何能得以躺在温暖舒适的床榻上,又是谁替自己盖上柔软的棉被。
可是当他顶着透过窗帘的剧烈阳光,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到身旁睡相如婴儿般可爱的乔紫青,以及被枕在头下如海绵般柔软的玉臂时,这些问题便统统得出了答案。
不忍将熟睡的乔紫青唤醒,楚云发觉乔紫青连衣物都替自己更换过,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起身穿好外袍,保持着整个寝室鸦雀无声,悄然退了出去。
不曾想这刚一出门,就看到华佗、张仲景这两个老头都板着面孔像看贼一样看着楚云。
见这日上三竿之际,楚云总算从房里走了出来,他们本以为会看到楚云露出做贼心虚的表情,不料楚云居然泰然自若地向脸色愈发难看的二老主动打起招呼道:“二位老先生,早上好。”
说着,透过窗户察觉到太阳的位置,楚云又似乎心情不错地特地改口道:“哦,不对,应该是中午好才是。”
“哼,不知廉耻,当真是不知廉耻啊!”张仲景的脾气还是那般暴躁,心直口快,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楚云一听这话,因受乔紫青悉心照顾而生的好心情遭到严重破坏,脸色也顿时由晴转阴。
“老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移驾厅堂再说,紫青还在休息,莫要惊扰了她。”
“哼!”张仲景标志性地重重一哼,同样心疼弟子的固执老头,最终还是按照楚云的意思,与华佗一同随楚云来到厅堂。
命人将酒菜备好以后,将下人们尽数支开,楚云先落座在席间,伸手向华佗、张仲景二人道了一声:“请。”
二老不情不愿的坐在楚云正对面,华佗担心张仲景言语太过冒失,就主动抢先开口道:“太子太傅,据老夫所知,太子太傅与紫青尚未完婚,是么?”
“华老先生所言不假,不过此事众人皆知,并不是什么秘密,怎么了?”楚云心里虽有几分不耐烦,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太子太傅,既然你与紫青尚未成婚,这孤男寡女,岂能不避嫌,还共处一室过夜?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岂不影响紫青的名节么?”华佗十分较真地责问道。
楚云这才明白过来,这两个老家伙在意有所指些什么,淡然一笑,解释道:“二位老先生误会了,昨夜我忙于处理公事,午夜后才回到府上,紫青见我疲惫,就主动照顾我就寝,大抵是她自己也太久不曾休息,就稀里糊涂地与我在同一间房休息,我可以向二位保证,我们昨晚什么也没做。”
“当然,昨晚什么也没做,不代表过去也没做过。”楚云在心里摸摸补上这么一句。
“哼,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既然未曾成婚,岂能共宿一室?!这丫头自打和你在一起,真是越来越不守规矩!”张仲景还是那般不客气地斥责楚云道。
楚云的脸色骤然阴沉得有些可怕。
“紫青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而且是天子亲自为我们赐的婚!我们该如何生活,是我们自己的事,张仲景,我念在你是紫青的师父,屡屡相让与你,你却不识抬举,三番五次对我出言不逊,我现在明确告诉你,紫青已经长大成人,即将嫁入我楚家,你没资格过问我和紫青的事,我从没强迫你留下,你如果不愿意待,就给我走人!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些不中听的废话,我就派人‘请你’离开!”
说着,楚云大动肝火地握起拳头在面前的桌案上用力一砸,起身就要离开。
还是华佗见气氛闹得这么恶劣,赶紧拦住楚云好声好气地哄道:“太子太傅息怒,太子太傅息怒啊!
仲景老弟他也是对紫青关心则乱,一时心急才胡言乱语,你就莫要与他一般见识了!”
说着,华佗狠狠用手肘杵了一下张仲景的大腿,赔笑道:“还不快自罚一杯,给太子太傅赔罪?”
与张仲景不同,华佗时刻清楚并牢记自己等人与楚云那云泥之别的身份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