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不过是完成他死前最后的那点儿心愿罢了。”
“就……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这……”满宠挠了挠头,道:“下官确实想不明白。”
“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无法一概而论。”楚云一本正经地道:“有的人,吃软不吃硬,有的人吃硬不吃软,还有极少数人,软硬皆不吃,但只要是人,就总会有弱点。”
“你只会一招严刑拷打,这对于那些吃软不吃硬的人来说,你就算是把他们打死,他们也是不会说实话的。”
要是放在之前,满宠肯定会反驳楚云的观点,但现在,事实证明这世上总有少许硬骨头是抵得住酷刑的,哪怕他们的身体顶不住,但到死为止,他们的意志都不会选择屈服于淫威之下。
满宠沉思着点了点头,道:“太子太傅所言确有道理,可是还请太子太傅指教,对付那些不畏惧刑罚的人来说,该如何对付呢?”
“我说你小子,是真的缺点儿悟性。”楚云笑骂了满宠一句,问道:“还记得上回,我在牢狱里就出去的那个人吗?”
“吴尘将军?下官当然记得……”一提这茬,满宠更是整个人蔫下来,嗫嚅道:“若不是太子太傅出手,下官险些让朝廷失一栋梁将才……”
“知道我是怎么让他心甘情愿招供,还死心塌地效忠于我的么?”
“请太子太傅指点迷津!”
于是,楚云将如何借助吴尘的妻子、女儿的帮助,对吴尘以真情宽慰,最后让吴尘改弦易辙,投奔他旗下的过程,有选择性地向满宠讲述了一遍。
听罢,满宠也已经忍不住直拍大腿,叫绝道:“高!实在是高!太子太傅!下官悟了!”
“真悟了?”楚云倒是有些不大信得过这家伙的情商。
“真的!”
“希望如此吧。”楚云把笔放下,指着写满李当之供述的纸张,道:“把它收好,呈与叔父。”
“下官遵命。”满宠兴冲冲地一边吹着尚未干的墨迹,一边试探着问道:“敢问太子太傅,这些供词,属下该如何上报……?”
满宠这个问题的意思,是在问楚云,这份功劳,应该算在谁的头上。
“你若是能把我今日跟你说的这些话牢牢记下,别只会甩你那根破鞭子,那么,它就是你的了。”楚云拍了拍纸张,满不在意地说道。
“下官谢过太子太傅!下官日后办案时,必谨记太子太傅教诲。”
满宠乐得屁颠屁颠地作揖拜谢道。
——
楚云回到府上时,乔紫青、华佗以及张仲景三人正在后院围着李当之的尸身不知所措。
吩咐下人去购置一副最贵的棺材后,楚云便打算为李当之操办葬礼。
虽说李当之是戴罪之身,为其风光大葬并不合适,但置办一个小规模的葬礼,倒是并不为过。
然而令楚云等人最意想不到的是,华佗居然会站出来反对。
“不要置办什么葬礼了……”华佗痛苦地摇了摇头道。
“华老先生……”楚云不知该如何宽慰,犹豫道:“我知道您一时之间可能难以接受,但李兄的死已无可挽回,还是让他入土为安吧……”
华佗缓缓摇晃着失魂落魄的脑袋,道:“不是这个问题,这是当之自己的意思。”
“李兄自己的意思……?”
“他走前亲口说过,莫要为他置办葬礼,因为他很清楚,你与紫青婚事将近,若是红白之事放在一起办,不吉利……”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已沉默。
乔紫青的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她不喜欢李当之,从小到大,都不曾喜欢过。
可是现在,她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好像逝去的,确实是一位亲人。
最终,李当之的尸身被装进购置好的极品棺木之中,安葬在许都城外一处风景靓丽的山坡之上。
如其所愿,没有风光的葬礼,也没有什么昂贵的陪葬品。
生前他追名逐利,如今却孑然一身地离开尘世。
——
两日后,楚云与乔紫青的昏礼总算如期而至。
这一日,楚府上下没有张灯结彩,也没有锣鼓喧天,唯有楚云的至亲挚友,齐聚于府上,欢庆一堂。
曹操亲临自是不必多说,让楚云没想到的是,丁夫人与卞夫人也会赏光而来,既然她们二人能处在同一屋檐下,可见她们至少暂时已经握手言和。
曹昂、郭嘉、董昭、典韦、吴尘、甘宁、许褚等,这些老兄弟自是不会忘记赏光,高顺将军更是替已经出征的张辽一起,向楚云、乔紫青二位新人献上真挚的祝福。
至于远在宛城的路招,也在前几日收到楚云的信件后,因分身乏术,在回信中表达着惋惜之意的同时,将贺礼一并派人送到许都。
虽说这家伙的贺礼只是些金银,但也是作为兄弟的一番心意,本就什么都不缺的楚云,自是感动得欣然收下。
要说真正最让楚云意外的来客,只有两人。
这二人楚云虽然向他们发布了请柬,但对他们是否肯来,并无把握。
一是荀彧荀文若,另一位则是关羽关云长。
结果荀彧不但来了,而且还带着对楚云的感激而来。
楚云举荐荀攸作为军师前往河内督军一事,荀彧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单凭此事,荀彧就对楚云满怀感激。
至于关羽肯来参加这场昏礼,就更是难能可贵。
这意味着关羽多少有将自己融入曹营这一环境的想法,至少他肯认楚云少年人做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