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直接把李儒问得当场愣住,右手中用来雕刻的小刀,都“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没有弯腰去拾起它,而是用恍惚的眼睛看向楚云,良久后,才缓缓问道:“将军真的要我说么?”
楚云明白李儒不愿轻易做回过去的自己,于是点头道:“对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袁谭这无信小人,屡屡出尔反尔,戏弄丞相,如今丞相已雷霆大怒。
而先生的法子,不正是最适合用来惩戒这等小人么?
再者说,此计一旦成了,我也好在丞相面前替先生美言几句,先生觉得是也不是?”
李儒闻言,又是一声叹息。
他不得不承认,楚云说的话,每一句都很有道理,让他根本无法拒绝。
他如今虽然客居楚云帐下做楚云的幕僚,但曹氏集团毕竟是曹操说了算,若是能借此机会证明他自己的价值,楚云以后也方便对他李儒进行保护。
至于袁谭这等小人,确实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对付他都不为过。
“好吧,既然将军您开口了,文优自当从命。”
楚云很客气地回了一句:“先行谢过先生。”
“将军,此事的症结,在于没能重新挑起袁尚对袁谭的仇恨,是也不是?”
“正是,袁谭虽然在与叔父他老人家往来的书信之中,将袁尚骂得是狗血喷头,但这些袁尚毕竟不知情,对于两家联姻一事,也不知袁尚为何,居然无动于衷……”
李儒突然笑了。
只是这笑容与常人完全不同。
楚云盯着李儒的脸,不禁毛骨悚然。
他发誓,这是他两世为人,看过的最狰狞可怕的阴刻笑容。
“这好办,丞相只需送袁尚两份礼物即可。”
楚云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问道:“两份礼物……?什么礼物……?”
“一份是袁谭这些日子来派人送来的信件……
领一份嘛……就是袁谭的女儿!”
这后半句话,直接让楚云噤若寒蝉,迟迟说不出半句话来!
整个房间一片死寂,也不知过了多久,楚云才作了一番深呼吸,道:“先生,袁谭有千错万错,可他女儿毕竟是无辜的,再说她还是丞相名义上未过门的儿媳,这……”
“将军也说了,尚未国门,尚未成婚,对吧?
既然没成婚,那就不作数的。
至于她是否无辜?将军,您以为这是什么世道?这乱世之中,惨死之人成千上万,真正罪有应得的,又有几个?”
李儒的阴狠之言,对楚云来说,字字是振聋发聩!
这番话虽然残忍冷酷,无情至极,但楚云不可否认,李儒说得是实话。
这可不是楚云身处的那个好时代,汉末乱世,哪里有什么人权可言?
停止了脑中的思想争斗,楚云向李儒主动作揖,下定决心道:“我会将先生的计策原封不动地转告叔父,并力劝他老人家采用。”
“如此,多谢将军为我这罪徒从中周旋了。”
李儒当然知道楚云这份照顾自己的好意。
“先生不必客气,此番倒是要多谢先生的良策了。”
李儒不禁自嘲着笑了几声,道:“哈哈,良策不敢当,绝策倒是差不多……”
“哈哈……”
楚云也是无奈的苦笑几声。
他明白李儒已不愿再出这样的主意。
只是,楚云又何尝愿意呢?
只不过在乱世之中,人人如浮萍飘荡在风摇雨坠的天下中,任谁都不能幸免,更无从选择。
要告别这样的生活,唯有早日一统江山社稷,还天下以太平!
——
道别李儒之后,楚云将李儒的计策一字不落地转述给曹操。
曹操听完,二话不说直接同意李儒的计策,还夸了楚云和李儒几句,说他们二人这计策太合他的心意了。
开玩笑,他曹孟德可是该心狠的时候绝不手软的枭雄!
对此,楚云早在意料之中。
于是乎,当日曹操就派人将袁谭的书信和其女儿,一并送到了邺城内。
本来袁尚是根本不想面见曹操的信使,但一听有大礼相赠,就来了兴趣。
接见完曹操使者后,袁尚放任其离开,开始检验所谓的“礼物”。
当袁尚读完书信之后,完全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袁谭先前所说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
袁谭根本无意让兄弟二人的关系和好如初,他只是想趁着曹操与他袁尚互相对峙之际,两不相帮,加紧恢复元气,再图谋他袁尚的大位!
他们兄弟二人关系一向不睦,但袁谭毕竟是他袁尚的亲哥哥,对方的字迹,袁尚是不可能认错的!
这绝非伪造笔迹的书信,而是出自袁谭本人的手笔!
这一下,直接气得袁尚怒不可遏,当场不顾亲情,残忍地下令赐袁谭的女儿,自己的亲侄女一杯鸩酒!
他要毒杀自己的亲侄女,以报复袁谭!
谋士们在旁一听,吓得各个跪下阻拦。
这任谁都知道,曹操此举就是故意挑拨离间,让袁尚将矛头重新对准袁谭。
尤其是最受袁尚倚重的审配,赶紧上前一步,道:“主公息怒!千万要息怒!
要知道,那袁谭固然是可恨,但曹操之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主公试想过没有,他为何要将书信和袁谭的女儿送来?”
袁尚冷哼一声,怒极反笑道:“还能为什么?不就是被袁谭当猴子戏耍之后,又拿袁谭无可奈何,想借刀杀人罢了!”
哪怕袁尚智力低下,但这么简单的道理,莫要说他,就是七岁孩童,也想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