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摆了摆手,示意曹休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
这种事并不算罕见。
早年曹洪在许都,就没少用这种欺压百姓的方式进行敛财。
而曹休的身份在曹氏集团,年轻一辈中还算说得过去,但跟曹洪相比完全无法抗衡。
再加上纳一个平民女子为妾对曹氏集团的子弟而言,本就是一件有些丢人的事,结合种种因素,曹休根本不可能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或者找曹操帮忙。
他本人又没有足够的财力支付女方父亲的债务,就只能选择为曹洪效命,以此来作为“偿还”。
当然,曹洪这么做,恐怕是认准了曹休在年轻一辈之中也算颇具能力,才会刻意用这种手段,将曹休早早地捆绑到他的阵营。
否则,再不济他和曹休也是叔侄关系,侄媳家的债务他想抹去,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毕竟他曹洪家财万贯,对于曹休而言是一笔天文数字的钱,对于曹红而言,就完全是不值一提。
“难怪,难怪当初出发时你畏首畏尾的,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情种’!”
得知真相的楚云没有责骂曹休,反倒是开起了玩笑。
楚云这么宽宏大量的态度,让曹休更加无地自容。
“让兄长见笑了……”
曹休红着脸道。
“没关系,事情的来龙去脉总算是弄清楚了,现在我要问你,你是选择继续站在曹洪那一边,还是……?
哦顺带一提,如果你现在愿意回头来我这边,债务的事,我可以替你偿还,如果曹洪以后还找你的麻烦,我可以保证替你解决。”
楚云其实并不差曹休这一人的效忠与否,只不过他不想这样一个在曹氏宗族年轻一辈中也许能大有作为的青年,就这么被曹洪那种人牢牢控制在掌中,沦为满足其敛财私欲的工具。
“从今往后,愚弟如有背叛,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曹休从座位上猛然站起身,直接冲着楚云就是跪地发着毒誓。
“用不着这么夸张,坐回去吧。”
重新回到座位的曹休有些担忧地问道:“兄长,虽然已经猜到答案,但末将还是想问,您真的打算无视子……曹洪将军的话,继续与张燕履行协议么?”
“当然。”
楚云不假思索地立刻回答道。
“可是……兄长,以我对曹洪的了解,您答应偿还张燕先前亏欠的粮草一事,曹洪一定会从中作梗,绝不会任由邺城的粮草有异动。
而且,他一定会率军前去攻打黑山军的,若是我们不加以阻拦,就与再次违背与张燕之间的约定无异,可若是阻拦的话……”
曹休的眼神中已写满了惆怅。
“我明白,你担心我们自家人动起手来,让天下人看笑话,是吧?”
楚云笑了笑,心中却觉得曹休的担心不无道理。
一位是曹操最信赖倚重的左膀右臂,当今朝廷的擎天一柱。
另一位是救过曹操性命的曹氏宗亲,军功卓着的善战大将。
若是楚云和曹洪在自家地头上因为意见不合,而各自引兵打起来,那远在中原征战的曹操,还不得气得头风发作?
对于前线将士们的士气,很可能也是一种史无前例的打击。
但从大局上考虑,楚云必须选择阻止曹洪。
尽管冀州内留有足够的兵马,以曹休的能力,要击败张燕,剿灭黑山军应该并不难。
但黑山军本已归顺朝廷,张燕他们理应成为曹操的助力,若是任由曹洪为了一己之私,用自家兵马跟本该成为助力的黑山军厮杀,就算最终取胜,也是徒劳无益,反受其害。
“放心吧,这件事我自有办法,我敢保证,曹洪没法调动兵马出邺城!”
尽管楚云说得信誓旦旦,但是曹休脸上的阴霾之色并未消散。
而且,不仅仅是曹休,连马超、庞德还有曹丕三兄弟,都露出不大相信的神色。
因为曹洪再怎么说也是曹氏集团的宗族大将,还是目前留守邺城中地位最高的武将。
如果连他都不能调动兵马,那还有谁有权力调动?
楚云要是在邺城的话,要阻止曹洪动兵不在话下,但眼下楚云远在无极,还有谁能拦得住他?
见众人似乎都不相信,楚云便含笑提前揭开谜底。
“各位,你们思考问题,要懂得灵活变通。
曹洪要调动兵马,眼下在邺城之内确实无人能阻拦,但你们别忘了,兵马要出征,需要什么?”
反应最快的王平立刻抢答道:“粮草!对了!老师!我懂了!”
“懂了,就说出来给大伙听听。”
楚云赞许地点头道。
“是!
老师,您是想让荀令君从中插手此事!只要荀令君不将粮草拨给曹洪将军,曹洪将军纵然能调动千军万马,也是出不了邺城的!”
“不错!”
闻言,众人全部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曹洪确实掌握着实质兵权,但邺城内的政务、后勤等事,都由荀彧本人一手掌控。
而且真要论起地位,别看曹洪是曹操的族弟,但荀彧在曹氏集团,还要高于曹洪。
所以,在曹洪明显理亏的前提下想要扇自动兵,荀彧完全可以善用权力,以名正言顺的理由,拒绝给曹洪提供粮草。
得不到粮草供给,曹洪手上应该没有能支应大军使用的粮草,就算有,以他守财奴的性子,也不可能自掏腰包去打张燕。
从一开始,他针对张燕和黑山军无非是为了中饱私囊这一个目的罢了,如果演变成需要出钱出粮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对于曹洪来说,就成了得不偿失。
“可是,荀令君会愿意出手帮忙么?”
曹休不了解楚云与荀彧间的私交如何,不放心地问道。
从正常的视角来看,荀彧虽然有权力这么做,但如此做法必然得罪曹洪,哪怕以荀彧的身份可以不惧曹洪,但这并不意味着荀彧会愿意得罪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