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主办这数年来脱胎换骨,混不吝的谢老九摇身一变,浪子回头,赫然已成了祁指挥使和董同知跟前的红人,很是办了几件漂亮的大事,深得院子里器重,再加上有个神通广大直通宫里的姐姐,飞黄腾达,倒不会叫人太眼热。
谢宁侠低着头,并未直视眼前的老人,脚步不自然移动了两下,本是熟的不能再熟的顶头上司,下意识还是有些畏惧,名垂三十年的老鲨鱼,可不是浪得虚名。
老人略有些疲倦的声音响起,“那个铁血军什么什么会又搞了一个新名堂,军史展览,这数日间,去看展览的人便已有数万,你盯着点,我总觉着这当中有些猫腻。都是些老门老户的老家伙,算是你的通家世交长辈,你过去也不算太突兀。”
谢宁侠嘴上应是,心中暗骂一声“老瘸子!”出老瘸子的勤,他总是说一半留一半,需要认真揣摩其意图,挺累的。
眼前的老家伙,真的老了。连他那一套,也都太老了,老到散发着陈腐之气,和军官养成班那一两个月的培训比起来,太显稚嫩。吴大都督失踪之后,虽然他将天网谍报系统转入静默期,却也没闲着,明里暗里搞了不少事。
谁也料想不到,一个小小紫衣卫,竟然是一个贯穿延夏国全境的谍报组织大头目。一年之内,还居然连跳三级,成为紫衣卫内炙手可热的中坚。
“癞痢三!出勤了!”一身紫衣短打劲装的诚意伯府前门房小三子,腰挎绣春刀,利落地应答,跟了九爷,吃上了公门饭,每日花差花差,好不爽快。两人沿秀水河信步闲逛,过了月拱桥,便是繁华的天街地段,鳞次栉比的商铺密密麻麻,一间挨着一间。
不时便有东家掌柜的从商铺内走出来,恭敬地行礼,不一会,小三子手上肩上,都堆满了大包小包,谢九爷的威名,早已响彻天街地段数条繁华街道之上,孝敬的东西,可不是那些烧饼绢帛之类不值钱的玩意,很是有些碎金碎银。
小三子提着吃重,转眼间进了家当铺,散碎金银往柜台一搁,也不计数,就扬长而去。哪个吃了豹子胆敢黑九爷的银子啊?当铺明日送到谢府的银子只会更多,不会少一毫!
前方便是秀水河畔久负盛名的观景之地,沿着河岸点缀着大大小小的亭子,往日里,便有些诗社的文人在这空旷之地弄些酸腐的诗词,也有些京都闺秀重金请了画师来此画像,今日里,却是人山人海。亭台楼榭的尖角之上,蓝色底布上贴了白色字体--铁血军军史展览”!
谢宁侠内心一个咯噔,环顾左右看了看,仿佛给人揭穿了心思一般。
这是谁搞的把戏?明抢文育红都将的生意?他饶有兴致地慢慢走过去,从第一面展牌挨个看下去,沿着河畔亭榭之间的弯曲小道,摆满了展牌,怕不是有一两百面!
第一面展牌画的是高祖和老鹿鼎公并肩战斗的画像,高祖左脚蹬在一块石头之上,微眯起右眼,张弓欲射,威风凛凛。鹿鼎公爷手持一柄大戟,警戒左右,好似一名忠诚勇敢的卫士。画面下方,标注了一些说明,何时何地,敌人是谁,战斗结果如何等等。
第二面展牌画的是老鹿鼎公重伤欲死,高祖衣不解带彻夜陪护的场面,展现出君臣相得,兄弟情深的感人场景。下方同样注明,何时何地,哪场战斗中,鹿鼎公如何如何负伤多少处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