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影不约而同地僵住,空气之中电光火石,眼波流转,谁都没有出声,也没有迈出那关键的第一步。
“Jason,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拿。”Maria睨了眼尹寂夏,眸底掠过一丝不悦,可转瞬依旧浅笑盈盈,没事人似的拽着傅莫骞往糕点台去。
“空腹喝酒不好,还是先吃点东西垫一下,不然伤了身体,我会心疼的。”
女孩儿娇嗔的声音好听得很,像婉转的莺啼,脆生生,甜丝丝,可落在尹寂夏耳里,只剩尖锐的讽刺。
曾几何时,她也那样伴他左右,对着他嘘寒问暖,差一点,她就真的成了名正言顺的傅太太。
只是这一切,在本该最完美的童话婚礼上戛然而止,他和她的幸福,终究画上了句号,分道扬镳。
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可到了今天,尹寂夏才知道,时间只不过是麻痹了伤口。
揭开的一瞬,仍旧鲜血淋淋,新伤连带着旧痂一同扯破,那是加倍的痛楚。
傅莫骞紧抿着薄唇,和尹寂夏擦肩而过,没有问候,连一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她,就好像,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女孩也不知是怎么了,大惊小怪地叫唤了起来,“你不是不吃巧克力蛋糕的吗,怎么拿了巧克力的?”
尹寂夏心头一紧,他不吃巧克力蛋糕的吗?没有啊!难道是因为她喜欢吃,厌恶她,所以连带着厌恶巧克力蛋糕?
咬着唇苦笑笑,看来又是她的不对了,连带着无辜的巧克力蛋糕没来由跟着遭了罪。
提起裙摆刚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只听到熟悉的男声响起,依旧低沉,只不过透着一丝倦意,“今天想尝尝,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味道。”
三百多个日夜的努力,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前功尽弃。
尹寂夏这才发现,对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半点没有抵抗能力。
他的一句话,便叫她小鹿撞怀般慌乱了起来。
他今天突然想尝尝,是因为刚才她吃的就是巧克力蛋糕吗?
因为她的偏爱,才让巧克力蛋糕生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吗?
总是鄙视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痴男怨女,觉得矫情,可现在,尹寂夏也不受控地矫情了起来。
是她自作多情了吗?
希望是,又期待不是。
尹寂夏的心被揪成了两股绳,拧呀拧的,变成了缠绕的麻花,半点理不清头绪。
肩头一热,陷入了温暖的怀抱里,薄凡搂着她,微微用力,将她从深陷的泥淖里解救了出来,“吃饱了吗?吃饱了就过去跟大家打打招呼吧,刚才王司长还问起你来的。”
不同于傅莫骞的阴沉压抑,薄凡就像个小太阳,永远都是暖暖的,充满朝气。
那眯起的眉眼,弯弯的嘴角,看一眼便叫人轻松了不少。
“好啊,我们过去吧!”
尹寂夏不用回头看,也能感受到后背那阵阵的寒意。某人怕是要用犀利的眼神将他们千刀万剐了吧!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他又不是她的谁,怕他做什么!
要说起来,她是姐姐,要管,也该是她这个做姐姐的管教弟弟吧!
音乐声响起,舞池里双双对对,好不热闹。
躲到僻静的角落,薄凡才轻声问了一句,“认识的?”他的眉心微蹙,神情也不像刚才那般轻松,倒有了几分难得一见的严肃。
“嗯。”尹寂夏也没打算瞒他,刚才,那样的失态,不被他看出来才怪。
偏转头去对上他关切的目光,抛给他一个“安啦”的笑脸,“不过都过去了,放心吧!”
薄凡仔细打量着她,仿佛想从这凝固的笑容里辨明真伪。
“怎么了,傻了啊?”尹寂夏挣脱了他的怀抱,瞪大眼睛,歪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被她这么冷不丁地瞪着,薄凡自嘲地笑了出来,“呵,瞧我这脑袋,怎么忘了礼节。美丽的小姐,可否赏脸共舞一曲?”
薄凡弯腰屈膝,如温润的君子,风度翩翩。
尹寂夏搭上了他的手掌,又好气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矫情,装吧你就!”
糕点台前,望着相拥离去的亲密身影,傅莫骞的眸子里都快喷出火舌子来了。
“她是谁?”
Maria盯着那刺眼的背影,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温婉贤淑。
傅莫骞松开攥紧的拳头,故作轻松地理了理袖口,“不认识。”
说得云淡风轻,可一颗心却像是从油锅里煎过,又像是从绞肉机里滚过。
重重地闭上眼再睁开,上午的一幕可以自欺欺人地说是朋友间的关怀安慰,那现在,这又是什么,明目张胆地撒狗粮秀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