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有志说,“这个我也记不清了,应该是问我上了几年级?当然,他肯定问了过我叫什么名字……”
张有志突然回忆起了什么,刚把香烟送到唇边就迅速移开:“噢!对了,他给我说让我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商品粮到城里工作。”
“你们就说了这两句话啊?”张琰有点失望。
“本来那个叔叔还想再问我一些问题,可是这时你舅爷给他说我会唱秦腔,让我给他唱两句听听。”张有志回忆说,“当时房间里有好几个人,大家都想听我唱,那位叔叔说会唱戏好啊,会唱戏了将来可以去剧团,剧团是商品粮。”
没等张琰问,张有志就说:“我当时就给他唱起了《下河东》里的一段戏:河东城困住了宋王太祖把一个真天子昼夜巡营黄金铠日每里把王裹定可怜把黄膘马未解过鞍笼王登基二十载干戈未定乱五代尽都是各霸称雄……”
张有志说:“可是我还没唱完,你奶奶突然就进来说,‘快点,流水席都安排好了,赶紧入席。’就这样,我被打断了。小孩子哪有资格坐席?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叔叔。”
“爸爸,你现在见到这位爷爷,还能认识吗?“张琰问。
“我也说不准,估计能看出点模样来吧……他是大个子……不过,毕竟几十年了,能不能认出来,我也说不准。”张有志说。
这时,张琰的奶奶从村子西头的张琰叔叔家赶了过来,走进房间。
她一进门就问:“有有,你都准备好了?”
“好了。娘,你看……”张有志说着就把手伸向柜子上的大包,还有放在地上的核桃上轻轻地拍了拍。这时,他想起了妻子奚秀红怎么到这会还没有把新的蛇皮袋拿来,就冲着屋子外头喊:“袋子好了吗?“
张琰取来椅子让奶奶坐下。
“你那个叔叔小名叫庆娃,你一说我他就知道了。他要是想不起来了,你就说我是周王村的他表妹,就说你舅爷家里的人,他会想起来的。”张有志妈妈说。
“娘,这次去鸣西找他不是你联系好的吗?他怎么能不知道你呢?”张有志说。
“唉!哪里是我联系的啊?是你舅爷家里的人联系上的。我只是把琰琰找工作的事给他们连哭带说讲了一遍,我的那些娘家人知道我这辈子命苦,你爸死得早,你高考那年政策变了没考成,在生产队时咱家成分又不好,经常受人欺负,你唱戏也没赶上好时候,剧团也没进成……唉!好不容易盼到我孙子考上了,可偏偏又不包分配了……”张有志妈妈说着声音就颤抖了起来,接着,泪水就从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流了下来。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