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紫华。
张琰参加了进厂后的第二次自学考试不久成绩就出来了,他的四门课全部过关。
副主任田小杰安排他到甲班当扫地工,他苦闷了好一阵子后,工长把电话打到了男单楼门房,一再要求他立即到岗上班,否则就把他上交到车间。
徐姨一直很纳闷张琰为什么好端端的天天不都上班,一问,他就说请假了,问他为什么请假,可他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从电话里隐隐约约听到听张琰跟工长的对话,正打着毛衣的几根和长长的竹签在她手里停下了,她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看着他。
挂断电话后张琰扭头要走,徐姨赶紧叫住了他。
“张琰,做人是要硬气,可也不能老跟领导杠,人家工人是代表厂里在管理你们,人家让你干你就干啥,别耍小孩子脾气,胳膊扭不过大腿。”徐姨显然是看出了他的心事便直言道。
“我……”张琰本想给徐姨说道一下这事,可到嘴边的话突然停了下来,他怕说出让他扫地的事,徐姨会看不起他。
“你现在不是学生了,是大人了。厂里就是个小社会,做任何事情都要能伸能屈,能软能硬。在厂里待得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只有顺着领导的意思去工作,你才不会受人欺负。”徐姨说,“在厂里的日子都得熬,每个人的日子都是一点点熬出来的,啥时候把你熬得没有脾气了,熬得也没有锐气了,你朝上走的时候也就到了,人啊,只有到了那个程度才能干大事。”
“朝上走?”张琰纳闷地问。
“是啊,就是往厂里的高层走,走上层路线。现在管你的这些人也都不知道轻重,工长大多数是以工代干,他们没有什么前途,可是你们将来才都是管他们的大领导,你看看,厂里的哪个领导年轻时不是大中专学校的毕业生?”徐姨说,“所以,你现在就是受了委屈也得忍,现在你们还很嫩,经不起人家欺负和折腾。所以你们就得熬,慢慢地熬……你说说,咱们厂的哪一个人不是一点点熬出来的?资历是一了生就有的吗?不,是熬出来的,一点点熬出来的……”
张琰没有说话,他转身离开门房回到宿舍。
那一夜,张琰听着收音机里女主持人叶子的《青春留声机》,把徐姨的话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他换上工服去甲班当了扫地工。
在喷织车间里,张琰非常厌恶那些魁梧强壮的机修工,他觉得他们大都是些猥琐淫邪之徒,他们个个都偷奸耍滑,上班后到车间装模作样保养一下织布机,就一个个溜回机修班坐在长凳上胡说乱谝,黄段子乱飞。
张琰的柜子还在修机班,这天,他回到修机班取东西时大家正谝得热火朝天。
“清花车间的光头侏儒把那个女工搞到手了……”修机工石头说,“昨下午下班回家时我看见他俩了。”
“就那个?这怂找媳妇找了七八年总算寻了一个。”另一名工友黄海问,“那女的是干啥的?哪个车间的”
“也是清花的,是打工妹,他还能找个啥?光头侏儒都40多了,要不是70多岁的老爹成天逼,他到现在也没想着要个女人。”石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