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维然来说,李总的事已经完结了,近些天他闲得很,上班写稿。稿子写完后无事可做,只有不停地喝水、喝茶、养生……青藤不知道去哪了,没再出现,也没再教过他道术。他的生活轨迹完全回到了普通人的轨道上,要不是每天回家都有一个旗袍女神等着他,他会以为这是做了一场大梦。
帮李总收尸的自然是他的老婆,名叫——张榕雪,开了一家演艺公司,规模中等。她和李总的感情一向很淡,确认是本人,交代手下找丧葬公司准备葬礼,就匆匆离开了。
他们有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儿子,和李总感情还好,叫做李森。
葬礼那天,一切结束后,他又回了公墓,喃喃低语:“爸,是谁害了你,我一定让他偿命。”语气凛然,一如旁边郁郁森森的柏树。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厚道的二狗子常常在夜里值班。这天夜里,他正在开心消消乐,听到门外有响动,抬头看了眼监控,发现一个男人正蹲在保安室门外抽烟。明灭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明显,他退出游戏,打开门,看了一眼。
时间已过了半夜一点,又是十月,晚上还是有些寒气的。眼前的男人上身却只穿了件无袖背心,下半身是一条黑色工装裤。
“叔,冷不冷啊,进来坐吧。”
“好啊。”男人抽了最后一口烟,缓缓把烟头踩灭,跟着二狗子进来坐下。烟头熄灭后,门外的世界又重新陷入了黑暗。
刚才的光亮看不清男人的样貌,进到屋里,二狗子看过去,突然觉得男人的样貌有些熟悉。他的长相总感觉像一个人,只是一时间没想到是谁。
男人也不拘束,开口道:“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啊?”
“叫我二狗子就行。您怎么称呼?”二狗子咧嘴一笑,憨厚俩字完完整整写在了脸上。
“我姓孙,朋友们都叫我孙哥。”
姓孙,二狗子一下想到了,这张脸,跟丽娟的脸有些神似。莫非,是她爸爸,那可得好好聊聊,二狗子动了动心思。
“朋友们叫您孙哥,我是小辈,得管您叫叔。孙叔,这大半夜怎么在外边啊?”
“睡不着啊……”男人说着,就习惯性地从裤子兜里开始摸烟。摸了两下没摸着,二狗子已经机灵地递上了自己的烟。他不常抽烟,可兜里常装着一包,有时给同事发一发,也好把关系搞好。男人伸手接了二狗子的烟,看了一眼,又把它夹在耳朵上,说句:“这烟不错,我会去抽。”终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烟盒来。烟壳是软包的,掏出里面的烟,是没有过滤嘴的。要知道现在没有过滤嘴的烟基本见不到了,维然顿时一愣,这孙叔还挺传统啊。
香烟燃起来,整个屋子都变得虚幻起来,那烟飘过来,二狗子丝毫感觉不出刺鼻来。
男人抽了几口,又说道:“有件事,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恰好碰到你,就跟你说说。”
“好,您说吧。”
“你说,人的存在最重要的是什么?你怎么证明自己的存在呢?”男人问道。
“存在我不太懂。不过我想,一个人只要还活着,能有吃有喝,有钱赚,能买自己想要的,能时不时出去转转,那就是存在吧。”二狗子试探地回答,其实他对存在的理解就是生活,是活过来的每一天,是活不够的将来。只要人没死,那就是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