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鸣蜩嘒嘒。
一抹红衣乘着月色,悄然潜入辅国公府。飞快越过层层屋檐,熟门熟路到了怡神院,翻窗而进。
顾平正焦急踱步,见人终于来了,暗自松了口气,“…还以为你们出了事,急死我了!怎么这么久才到……”
叶弯弯跟着压低声音道,“要帮帮到底,总得准备准备。”
她渴得快嗓子冒烟了,连喝两杯茶,才坐下继续道,“外面高手很多,你学的又是正统身法,吐纳很难不被他们察觉。所以一旦行迹暴露,不要恋战,抓紧时间离开,我留下拖住他们……”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要走一起走!”
“笨啊你,我不偷不抢,就是跟他们比个武,能有什么事?你要磨磨唧唧,等顾延之发现想走都走不了……”
顾平想了想,摇头道,“我娘对这事太固执,我还是留封信,以防万一。”
他取来纸笔,迅速写了起来。
叶弯弯在边上接着说计划,“小斐在志武院外墙等着接应。给你备了匹快马、干粮,还有丘三哥的令牌。令牌可开城门,离京后你直奔姜州,抢先入营报到。”
“你…你们居然偷了丘三哥的令牌?!”
“要还回去的,怎么能叫偷?是借。出城后你把令牌埋在土地公脚边,小斐会去取。”
想到就要这么分开,叶弯弯虽是不舍,也不忘提醒他,“小斐今晚在城里以马车混淆视线,替你拖延时间。所以你一定要快,机会只有一次,不能回头。”
计划听起来不难,但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能想得这般周全,其中花费的心思和努力不言而喻。
顾平心生感动,胸前涌起阵阵暖流,血液亦是沸腾不止,“我会拼尽全力,不妥协,不后退!”
墨迹未干的信,静静留在圆桌上,边角用砚台压着。叶弯弯和顾平相视一眼,先后翻窗而出。
谁知没等跑出院子,就引来一群暗卫,将两人团团包围。
深夜闯宅,叶弯弯却是一点儿也不心虚,振振有词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他不善吐纳,脸都不红的嘛。”
这…也叫欺负人?
暗卫们无语凝噎,险些拿不住剑。暗自吐槽道,如果这都算欺负,你找我们练手,在顾府飞来飞去,那叫什么,欺压良民么……
“叶姑娘,我等执行公务,还请行个方便。这二公子,是万万不得离开的。”
说话的人是小天,平时嬉皮笑脸,做起事来倒一板一眼。
叶弯弯十指交叉而握,活动着手腕,示意顾平做好准备。
她上前,笑眯眯道,“我来找他玩。你不要他离开,那你们陪我玩吧。”
摸出身后的弯月斧,叶弯弯压根就没给他们选择的机会,直接出手。
招式随机,不定目标,先后被袭的暗卫纷纷无奈,只得苦哈哈当起陪练。
此时顾平也跟着动起来,小天发现意图,警惕道,“拦住二公子――”
叶弯弯哪能让他们得逞,极力掩护着顾平撤退,与众暗卫缠斗。
顾平一边应付着追上来的漏网之鱼,一边想法子脱身。
叶弯弯看准时机,虚晃一招甩开众暗卫。快速奔到顾平身前,挡住纠缠他的两名暗卫,“还不快走!”
顾平心知机会难得,也不矫情,纵身一跃飞离怡神院。
叶弯弯嘴角一翘,怎料顾平很快退了回来。紧接着,银光也飞落到院子里,制住了顾平。
银光?
他怎么在这儿?
叶弯弯莫名心慌起来。
下一刻,顾清宴出现在门口。看见她,他也是一愣。
“放开我!”
顾平摆脱银光的钳制未果,想起一次又一次逃跑失败,心下愤慨不已,“为什么!为什么大哥你能入仕,我却从军不得?!”
“银光,退下。”
顾清宴一步步走近,笑意带着点嘲讽,“出府还要找帮手,这些年瞒着所有人就学了这点本事,也好意思从军?”
顾平不服气道,“从军靠的又不止拳脚功夫。再说你那些暗卫换了丘三哥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还不照样是将军……”
顾清宴负手,睨视着他,“没有哪个将军,是靠一走了之解决问题。今天让你出了这道门,上战场也只配当逃兵!”
顾平闻言,瞳孔猛地一缩,拳头随之紧握。
满腔气愤,备觉难堪。
偏生顾清宴这话说得极重,却又让他无法反驳……
幸而,今晚他不是一个人。
“你连机会都不给,又凭什么说顾平不能做将军!”
顾清宴回首,只见月光下红衣猎猎,小姑娘张牙舞爪,分外张扬。
众暗卫齐齐大惊,这么明目张胆就怼上了?
叶姑娘,真乃壮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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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得知顾平从军一事,顾老夫人是日夜难安。这不,听到点风吹草动,便急急带人来了怡神院。
灯火通明,院中景象一目了然。
顾老夫人走到顾平身边,苦苦哀求,“安安,你这个样子,为娘看了心里难受。咱们像以前一样过日子,不折腾了,不折腾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