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休整。

叶弯弯满血复活。

不同于她猛虎出山架势的探路。

顾清宴走一阵歇一阵，像是随时会倒下。但偏偏他也就脸色白了点，看不出什么其他问题。

拒了叶弯弯背他的好意，顾清宴以一种看起来缓慢，却怎么都不掉队的姿态，顽强跟在了后面。

赶着路呢。

见此，叶弯弯也不好多说什么。心底却是好生佩服。

别看顾清宴是个读书人，身体弱得一拳就能击倒。他的心理极其强大。刺杀、爆炸、坠海、寒疾，随便哪一样带来的身心刺激都够寻常人喝一壶，但这些放在他身上，依旧该吃吃该喝喝，自我控制已经接近变态。

顾清宴丝毫不知她这些想法，反而对难以遮掩的病容很不满意。

这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他的身体，正在从内里溃败，以摧枯拉朽的姿态。

一路走走停停。

终于绕出荒无人烟的山旮旯。

他们找到一条山间小路，脚踏实地踩出来的那种。

赤阳高举。

两人决定先暂作休息。

正吃着沿路摘的野果呢，叶弯弯突的动作一顿，瞬间护在顾清宴身前。

斧子脱手而出，挡飞迎面射来的一排梅花镖。

“好机敏的小丫头。”

漫天飞花踏叶，一群红衣人持剑落地。

领头男子，正是方才说话的人。他摸着下巴道，“还是个小美人。啧啧，这我就更不忍心见血了。”

后面高个儿冷声提醒，“刀一，办正事要紧。”

刀一翻了个白眼，却是看向叶弯弯道，“小姑娘，还不快快逃命去。他这人，可没我这般好心肠。”

******

明明用剑，名号却含刀。

明明杀人，一不蒙脸，二不藏踪。

这让叶弯弯想起某个江湖势力，攥紧斧子，目光隐含戒备，“你们是杀手楼的人？”

听过众多江湖事迹，叶弯弯之所以对杀手楼留有印象。一来，是因为他们的红衣在夜里会变为墨色，比她的衣裳更实用。二来，他们比她更嚣张。越是棘手的生意，越喜红衣取命。

“原来姑娘也是江湖中人，”刀一见她打定主意插手，亦是正色了几分，一番打量，“红衣弯月斧，惊破万丛山。原来是闵舟山红二当家，失敬失敬。”

嘴上说着客气话，转瞬就甩袖飞出一把飞刀。

果然是江湖险恶。

幸而叶弯弯早有警惕，偷袭并未得逞。

双方就此开打。

顾清宴从头到尾没吭声，看起来极好欺负。就柔柔弱弱一读书人嘛，离了护卫，杀起来不要太容易。

对杀手楼而言，这笔买卖没什么难度。即使找人的过程有点狼狈，即使眼前多了个意料之外的小丫头。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小丫头长着一张涉世未深的脸，功夫却不容小觑，实战经验丰富的很。偏她走的还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防御极难突破，反倒将人震的虎口发麻，着实麻烦。

刀一不愧是杀手楼第一高手。

他同高个儿交换一个眼神，迅速转变策略：刀一和众人继续围攻叶弯弯，高个儿趁机去取顾清宴性命。

下一刻——

就在高个儿刺向顾清宴时，叶弯弯手里的斧子转了向。刀一见此隐晦一笑，不动声色留出空隙，只待她转身救人之际来个偷袭。

却不防，叶弯弯避开了！

紧接着，她反身挥着弯月斧，招式凌厉，利落地解决了最弱的两人！

不是说关心则乱？居然没中计。

刀一心道失策，转而看向高个儿，本以为那边该见血了，怎料恰好撞见冲势正猛的高个儿半途轰然倒地的一幕。

而他不曾放在眼里的孱弱目标，手握暗器，唇角扬起三分笑意。好似嘲讽，又似看着只蝼蚁。

远远见到顾清宴无事，叶弯弯亦是咧嘴一笑。

延之哥哥说的没错。

优势劣势，因人而异。

她要是太护着他，不免束手束脚，容易遭人暗算，倒不如放手一搏。他有暴雨梨花在手，保命之余，未必不能取轻敌之人性命。

“刀三大意了。你们，去接替他。”

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京官，楼里派了七人，全是看在酬劳丰厚的份上。没想到阴沟翻船，连折数人，这让带队的刀一很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