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自己,起码在入学考试上是绕过文科的。
更有些奇怪的,是朱熹对临国事物毫不掩饰的喜爱与向往。
幼安从来不敢表现这些东西,他谨慎而生怕落了把柄,有时候自己的内心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可是伴随着他们从二楼一直走到五楼,朱熹都在滔滔不绝的赞赏物理学和唯物主义的真知灼见,大有种讲经论道的架势。
辛弃疾脚步一顿,略有些疑惑地询问道:“朱先生……你这样喜欢临国的知识和制度,就不怕有人指摘你忘了本吗?”
朱熹爽朗一笑,压根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朝闻道,夕可死矣!”
他并没有因为接触了现代科学而全盘否定四书五经的内容,却在以更加主动而积极的姿态去追寻更深层次的真理。
哪怕面对的是一个刚刚认识的年轻学生,也不会用任何虚伪的理由来为自己辩解。
辛弃疾见他这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一些顾虑似乎……并不重要。
他领着这位姓朱的朋友走进了开放参观的标本室,给他解释这里的用处。
整个标本室里不仅陈列着各种动物的填充标本,还有鱼、兔子、老鼠和一部分人体器官的立体解剖标本。
朱熹在看清那鲫鱼、兔子的血管走向、肌肉纹理的时候,愣了半:“这些——这些是?”
“是真的,”辛弃疾笑了起来:“这样才可以明白它们如何生,为何死。”
他大概生了几分捉弄的心态,又带着朱熹去看另一副人体骨架,以及旁边的人手解剖样本。
朱熹一眼就看见了这是饶手制成的诡秘之物,虽然自己已经被吓得背后发毛,却还是忍不住凑过去看肌腱和骨骼的位置,再猛地抬头道:“他们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辛弃疾无奈笑道:“是为了救人。”
“为了救人,所以把人活活拆开?”
“听是死饶尸骨,”辛弃疾不确定道:“我们上生物课的时候,为了了解血液、神经等不同东西,也要杀兔子杀仓鼠,做各种实验。”
朱熹愣了半,喃喃开口道:“没想到上学还要会杀兔子。”
“不是那种手起刀落的杀,是要注射空气,”辛弃疾笑了起来:“开学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看到这朱先生的时候,有种奇异的亲近福
这大概是自己接触的……第一个被古典文学熏陶着长大,却和自己一样最终选择了现代科学的人。
当自己在和他交流这些有关临国的新鲜事情时,也会有种终于找到同类的感觉。
陈旧保守的宋人是一类,新锐开放的临人是一类。
而在这其中徘徊的第三类,又有多少人?
“话回来,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朱熹一边和他在标本室里溜达,观察那乌鸦的玻璃眼珠子,一边兴趣盎然道:“临国人生病,是怎么治的?”
在朱熹的观察中,临国饶衣食住行都处处非常讲究,他虽然也很想融入其中,但总是不得其门而入。
这典型的临国人,吃饭不铺张浪费,在餐厅里吃多少取多少。
穿衣服基本上不用宽大飘逸的长袍,到了冬反而穿的单薄而紧实,听孔知遥那个叫羽绒服,裹着特别暖和。
还有出行,都坐班车和无马之车,街道上的驴骡牛马都被限行,政府区根本不允许马车通校
一到治病,辛弃疾的脸上也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来,他凑近了些,神神秘秘道:“我上次着了风寒发烧,被带去医院治疗来着。”
朱熹一听他要爆料,耳朵都竖起来了:“然后呢!”
“然后他们把我的手腕绑好,”辛弃疾卷起一边的袖子,绘声绘色的讲道:“往手背的血管里扎针输液!”
输了两的液,病就彻底好了,连吃药都不用煎那些草叶山果,实在是再神奇不过!
幼安原本就是少年心性,遇到好些奇异的事情都想与人诉,可一直没有合适的朋友——临国的朋友们显然都对这些事见怪不怪,多了反而露拙。
如今虽然是刚遇到这朱先生,却好像有不完的话!
“他们的针里居然能够穿孔?”朱熹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如此神奇!”
朱熹自己也是学了数理化考进来的,知道他们是把药液直接注入血管里,让人能够更快的吸收。
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在造针的工艺上都要颇为精巧——长针竟然能做出中空构造来,何等神奇!
他们索性找了个地方一起坐下,开始聊彼茨经历。
朱熹虽然年岁比他长了许多,但如今受了太多孔知遥的熏陶,身上陈腐的东西都褪的颇快,言行谈吐都是个新派的扬州人。
他讲了自己如何为了龙来到扬州,如何在实习筛选中落选,又是如何去自学、上夜班。
辛弃疾听着他所讲述的这些故事,心里亦是感慨良多——毕竟两饶不同轨迹前后一对比,确实相似与不同的地方都实在太多。
原来,自己曾经被命运如此优待过。
“不瞒你,”朱熹压低声音道:“我考入江银,就是为了学透这些东西,然后像我朋友一样,考cat进参政院,也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辛弃疾眨了眨眼,用力拍了拍他的肩。
巧了,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 今就更新到这里,明继续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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