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不过随口一提,阿琏既不愿意……那此事……就权且作罢吧。”
商宴既有意退让,流光抓住时机,顺势接过话头道。
“是啊,”
“陛下也只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说罢了,大家何必如此当真呢?”
“看这一个两个的,怎么还给跪下了……阿琏身子骨向来孱弱,受不了凉的……都快起来吧!”
说着,流光冲商宴眨了眨眼,商宴没有说话,就当是默许了。
众人无不松了口气,侍女急忙上前欲扶起商琏,商琏跪了许久,头晕目眩,身子一个踉跄才勉强站住。
见状,商宴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忧色,流光极快的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安抚似的拍了拍。
萧氏从始至终都冷眼旁观,商宴的一举一动都被她收入眼底,虽然知道商宴的用意,她却并不打算阻止。
可惜啊……这么多年来,商宴不仅看不清楚依安,就连楚珀安她也不了解……
或者说……她从不曾真正的了解,楚家人的残忍。
萧氏轻轻拨弄着猩红的指尖,唇角渐渐浮现出一抹冷笑来。
而那抹冷笑却在看见盛装的萧鱼儿时,变成了慈母般温和的笑意。
换完礼服的萧鱼儿被侍女搀扶着从东廊边缓缓入席,她换了一身红色压金线的广袖宫袍,眉心点着朱红的花钿,象征着尊贵身份的翠玉绶带从腰际直垂至足尖。
如此华丽的艳色,甫一出席就吸引了席中不少宾客的目光,更何况这是在萧鱼儿的及笄礼上,众人自是懂得该如何使眼色。
而另一侧的楚珀安早已起身,他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袍角的尘埃,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方才的胆心惊似乎成了一出莫大的闹剧,众人虽然脸上笑着,心底却是各怀心思。
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抗旨拒婚,这还是启明开年的第一遭。而陛下的‘随口说说’,不过是说给他们这些臣子听听罢了,也是给楚珀安个台阶下,谁都知道,陛下金口玉律,被臣子逼着收回圣旨无异于是羞辱皇室的脸面。若是换了寻常人……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
但,毕竟楚珀安的身后……是摄政王啊……
众人心里暗自思量,面上却是笑着相互举杯邀饮。
该聪明的时候聪明,当糊涂的时候得糊涂,这才是大商权贵的生存之道。
而当席中众人的目光再次回到萧鱼儿身上时,萧鱼儿明显的察觉到,席中的氛围似乎有些奇怪……但究竟是奇怪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只是……高座上方才还笑意宴宴的帝王,此刻脸色却是黑的吓人。
“明月,过来……”
萧氏率先打破沉寂,慈爱的笑着冲萧鱼儿招了招手。
萧鱼儿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笑着露出雪白的贝齿,“姑母。”
提着繁复的裙摆快步走到萧氏身边,萧氏笑着点了点头。
“坐下说话吧。”
“是。”
萧鱼儿乖巧的在一边坐下,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却是忍不住开口道,“姑母,方才是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感觉大家都怪怪的?”
“你这丫头,”
萧氏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倒是身侧的商乐不屑的开了口,“哼,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被拒婚也就罢了,为了一个男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跪磕头,真是把皇室的脸面都给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