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国,安和二十八年,夏。
梅雨季的到来把刚刚步入酷暑的安定县冲刷了个干净。
一声惊雷彻响,本不宽的街道上挤满奔走归家的路人和收拾摊子的小贩,与之逆向行走的是一道执着油纸伞的女子纤细身影,女子不紧不慢地停在衙门偏门前,同时执手轻扣向被雨水打得冰冷的铜环。
‘吱扭’
门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一张留着八撇胡子的男子面容:“钟璃姑娘,您终于来了,我家大人等您好久了。”
钟璃颔首行礼,淡淡道:“刁师爷,人在哪里?”
被叫刁师爷的男子似乎习惯她这般冷淡的性子,挂在面儿上的笑容不改,侧身指了指后院道:“老地方,您去吧。”
钟璃顺着门槛磕了下绣鞋底部的污泥,熟门熟路地朝衙门内走。
她没穿越之前是A市医科大的一名法医研究生,之后因为生活所迫一边干着法医的工作,一边兼职着殡仪馆入殓师这个行当,算算为死人服务已经有四、五年的工作经验了,不曾想却在一次工作劳累过度猝死的情况下,来到现在的南岳国。
昨个安定县的张县老爷找到她,说是两日前安定县出了个案子,如今案子已破,急需要她前去给女死者复原尸体,这不她应邀便来了。
其实这个案子钟璃多少也是知道的,毕竟安定县只有几万人口,再加上这次出的命案又是安定县第一富绅贾府的杀妻自缢案,早都从街头传到巷尾。
她走到验尸房门口,推开门扉,只见不远处的木床上躺着一具盖着白布单的尸体,通过身形能确定那是一具女子的。
钟璃没有立刻走进去,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样式如‘口罩’的东西挂在耳上,这是她穿越之后根据现代的口罩自己做的一个,又从背着的箱子里拿出一瓶醋倒在门口早已准备好的火盆中。
随着酸味慢慢升腾起来,她绕着盆子走了三圈,才提着裙摆开始靠近尸体。
白布单子在熟练的指尖扯动下慢慢滑落。
钟璃在此之前听说过死者谢小纭的惨状,多少心中有了准备,可是当她看到赫然出现在眼前没了半张面皮,一只眼球快要从眼眶里掉下模样的时候,柳眉还是不经意地跳动了几下。
她轻轻摇头,有些惋惜死者绝美容颜被毁的同时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瓷瓶沾染些药水开始仔细为女尸处理伤口,方便之后的修复。
处理完伤口,钟璃放下手中的物件,双手轻轻放在谢小纭下颚,摸索间想找到骨颚的接缝处,让她可怖的表情恢复原状。
叩叩叩。
就在她聚精会神之际,外面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敲门声。
伴随而来的还有验尸房木门开合发出的腐朽木头声和一颗带着几分好奇探头进来的中年男子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