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宴之坐在海棠树下,看着一地的枯枝烂叶,缓缓闭上双眼。
“我第一次见到棠儿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那时候海棠开得正艳,她就坐在树下拿着一本书简专心致志地看着。
她的身子不好,大部分时间都在院子里,我每每去父亲的书房路过都能看到她。
父亲对我的期望高,总是盼着我能在工部出人头地,有次庸城那边开渠递交上来的图纸父亲不满意,我被骂的到了后半夜,心灰意冷一个人独自在院中喝闷酒,直到棠儿闻声前来寻我,于我说了些宽慰的话。
我到现在都记得她说的,‘人生失意莫空愁,得尝世才皆有筹。’也就是这句话,我才大胆的和父亲说了我的心思,尽管如所料的被骂的狗血淋头,但也畅快,至少不再压抑。”
“那时候,她还不是安平侯府的三夫人吧?”钟璃问道。
昌宴之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女子,缓缓点头:“那时她不过是父亲从外面救回来的一女子。
只是在我想好要把自己的心思说于她,父亲已经给长孙家下了聘礼,他成了我的姨娘,呵呵...”
他说着,似是自己也觉得荒诞,频频摇头,泪水霎时堆满眼眶。
“所以你和你母亲有隔阂也是因为此事?”钟璃又问。
“不!”昌宴之摇摇头:“若是因为这事儿我和母亲反目倒是显得我多有不懂事。
我和母亲决裂是在棠儿死后。”
“发生了什么?”钟璃知道她问道重点上了。
昌宴之喉结滚动,嗓音颤抖道:“父亲对外宣称棠儿是旧病复发而亡,可是...可是...她其实是被毒死的。”
说到这,昌宴之再也难掩心中之痛,抱着头呜咽出声。
钟璃面色一僵,她其实在厨娘说长孙棠突然没的时候就知道她的死可能没那么简单,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毒?你可知道...”
昌宴之疯狂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毒,更不知道是谁下的...我只记得当时棠儿的尸体全身发青黑,瞪着通红的双眼,似是死不瞑目...呜呜...”
“既然不知是谁下的,那你...”
“可是我母亲知道。”昌宴之打断钟璃的话。
钟璃讶异看着他。
“我母亲是侯府主母,后院的事情她比谁都清楚。”昌宴之道。
“那你可问过你母亲?”
昌宴之听到这,讥诮一笑,道:“问过,怎会不问,只是...她一直都不肯说,哪怕是眼睁睁看我离开,让我母子二人心生嫌隙也不肯说。
我知道,自打棠儿嫁入侯府,我娘和二姨娘全数都不喜她,尤其二姨娘之后连同最后嫁进来的雷氏一并欺辱她,棠儿心善,总是得过且过,这些人越发猖狂最后害死了她。
我只是想我娘给她个公道,怎奈,她就是不肯,我这才和我娘....”
他说到这,痛苦地撕扯着头发,呜咽的声音在空荡的院子内回荡。
钟璃就这般看着他,却不知如何宽慰。
最爱的女子是自己母亲间接害死的,这换给旁人,都会选择逃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