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陶氏夹的那口菜上有花生酱,你不好明说,便想着让她换个菜吃,甚至还提醒她,‘昌宴之没到她不宜动筷子。’
你这么做无非是两点,给陶氏台阶下,让她在外面面前有些脸面这是其一,其二,你了解安平侯的脾气,是在提醒安平侯,家主没用膳,一个妾不能先用,好让他能快一步打掉陶氏手中的那口菜。
可是你怎么都没想到,陶氏没按你说的办,安平侯的动作也慢了一步,是与不是?
之后安平侯准备惩戒厨房的下人,你想把这罪责担起来,可是却无能为力,是与不是?”钟璃问道。
赵秋哑然失笑,摇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是,我知道我哥哥对陶氏下手的时候那盘菜已经被端上来了,他在后院做园丁,距离厨房近,稍有不注意,就容易下手。
他已经杀了一个人,我和阿母只是希望他能活下去,并不想让仇恨充斥他的心,所以阿母才把我阿父的坟换上他的名字,让他能隐姓埋名,平淡过完一生。
哪怕他愿意一直待在安平侯府守着一处空荡荡的院子,只要他开心什么都好。我五年前进入安平侯府,也是因为担心他如今这般样貌会遭人欺辱才来照顾他。
只是...不过是一封无名信笺,再次点燃他的怒火,酿成今日侯府的惨剧。”
赵秋说道这,双手捂着眼睛,呜咽出声。
钟璃看着石床上躺着的男子,想起赵家挂着的那幅画,虽然赵旻和赵秋不曾说,就凭那首诗她也能想象,儿时这俩兄弟的感情是如何的好,不然赵秋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把赵旻从火场里救出来。
只是赵旻对长孙棠太过执着,执念太深,就容易被人误导。
“对了。你可知道给赵旻那封信的人是谁?”钟璃问道。
赵秋摇摇头,“不知。”
钟璃深吸一口气,不再言语,只是忙着手下的动作给赵秋包扎好。
待她忙完,一边收拾药箱子,一边道:“你和你哥哥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南岳国的律法也定然清楚。
赵旻会如何不用我多说,至于你...”
她抬头看着赵秋,道:“就算你当时对安平侯府死去的那几人有过恻隐之心,也逃不过知情不报的罪责,至于如何判,多则四五年,少则一二年,你们母亲,我会差人送些银两和吃食给她,希望你在牢狱内改过自新,争取早日出去。”
说罢,钟璃不再看赵秋,起身走出牢房。
此刻安平侯就站在牢房外焦急地等待着钟璃。
“钟寺正。”昌吉一见到钟璃连忙迎上去。
“侯爷。”钟璃行了一礼,道:“赵旻把事情都交代了,至于赵秋...”
她说着回眸看了眼身后,道:“我并不是给他求情,我只希望侯爷莫要把更重的罪责加给他。”
安平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蹙眉看着她。
钟璃深吸一口气道:“侯爷,下官有一件事想问你。”
安平侯抿唇不语。
钟璃知道他是让她问下去的意思,思忖半晌道:“我想问长孙棠的事情,当年你是如何碰到她的?”
安平侯听罢,缓缓闭上眼睛,整个人陷入回忆
“十年前,我从燎城回金城,路上碰到打算投湖的棠儿,那是我第一次见她,清丽,温婉,隐隐还带着一股缥缈之感,似是这湖中仙子,那时我对她隐隐有动心。
救下投湖的她之后,发现她患有顽疾,便找郎中给她瞧病,那病不好治,对周遭环境也要求极高,她不肯说她是何处之人,我又不放心她一人,于是把她领回府中。
起初我还能克制对她的感情,直到...”安平侯说到这睁开眼睛,叹了口气道:
“钟寺正也见了我府中正室和姬妾,要么是庄家农妇,要么是刁蛮任性,如棠儿这般知书达理,又懂得开导旁人心思的女子任谁见了都会欢喜的。”
“于是侯爷便决定娶她?”钟璃问道。
安平侯先是点点头,后面又想到什么摇摇头道:“我起初没有,直到瞧她日日夜夜忧思,询问后得知她既已有身孕,无颜面对旁人,才决定纳了她的。”
“还有一个原因吧?”钟璃看着安平侯,一字一句道:“她的病根本就没有好,对吗?”
安平侯愣住,诧异地看着钟璃,他不明白她是如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