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水牢最深处。
昏暗的烛光照亮足有三丈长宽的方形密室,密室中的池子被水充斥,隐隐间水面上浮出半个笼子,若是细瞧不难发现笼子里还有一个贪婪地吸着密室内浊气的脑袋。
“二位大人,这里关押的就是玄清子。”领着钟璃和蓝恒进来的小狱卒一边说,一边转动墙壁上的机关。
随着水面开始震动,笼子慢慢被升高,顿时一股带着潮气的恶臭朝二人扑来。
钟璃含了一颗姜丸,顺便也给蓝恒一颗。
当笼子不再有动静的时候,小狱卒拱手离开密室。
钟璃垂眸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一条小道,看了眼身边的蓝恒,一步步朝笼子走去。
“唔...”笼内的人发出一声畅快的喘息。
钟璃凑近只是粗略看清楚笼内人的长相,尽管他早已满头白发,皮肤也因为水长时间浸泡出现肿胀,可从男子笔挺的五官还是能想象出他年轻的时候是如何的俊逸,潇洒。
“玄清子?”她呢喃。
笼内人伸懒腰的动作顿住,垂在眼前的湿发被甩起。
“你是玄清子?”钟璃这会的声音带着些肯定。
笼内人讥诮地看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拷着铁链的手翘起兰花指,一声尖锐的京腔响起:“古有秦楚山有棱,蓬莱仙山无应人,众巫合力问九霄,只为仙丹不为银。
神女踏彩卷云归,众人跪拜过三生,幸哉,妙哉,长乐哉。”
钟璃站在对面就这般看着他,待他唱完,她问道:“我有问题要问你。”
玄清子倪了她一眼,似是没看到一般,再次清了清喉咙继续开唱。
还是同样的调调,同样的辞赋。
钟璃蹙眉,冷冷看着对面人,一把扯下腰间的腰牌,厉声道:“大理寺寺丞,特来审问犯人玄清子。”
她的声音夹杂着歌声在密室内回荡,玄清子似是没听到般依旧我行我素。
钟璃闭眼,似在隐忍,待他唱到高潮的时候,她开口道:“昨日有一姓白老道自刎在大理寺门口,嘴里说一些大逆不道之话,今日金城南门死了一个女子,身穿锦缎飘纱,额间金色莲花花钿,五脏六腑被掏空,敢问玄清子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玄清子唱戏的声音一顿,不过很快他又继续唱了起来,声音还比方才要大上些许。
钟璃眉头蹙紧,思忖间,说出两个字:“鞣尸。”
玄清子的声音戛然而止,扭头看着钟璃的眼神带着几分的不可置信。
钟璃继续道:“在蜀戎国以南的地方,有一种丧葬习俗,那个国家的人凡是死者都会被掏空五脏六腑,装入不同大小的瓶子内,尸体用绷带缠紧待水分蒸发之后,装入棺材入藏,寓意为死后长眠永生。
神女教当初被铲除的时候,在聚众地方的一处房间内发现三具女尸,处理手法和这个国家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女尸身边本应该放着装着五脏六腑的瓶子不见了,身上也没有被绑上绷带,而是被暴尸晒干,之前的大理寺卿卷宗只写到这里,毕竟他们对这种处理尸体的方法不得而知。
起初我随意翻看卷宗也只是对这种诡异的事情感到好奇,未曾多加琢磨,直到我看到挂在城南的女尸,她除了五脏六腑被放在瓶子里,身上还隐隐散发着一股酸味,我便猜测,当年的案子没这么简单,你们神女教做鞣尸到底是为了什么?”
“哈哈!”钟璃的话刚落,玄清子突然发疯似的开始大笑起来,他抬眼看着对面的女子,泛着血丝的眼珠子一个劲地在眼眶中疯狂的转动:
“当年姓陈的把我抓这里,审问我三天三夜,都没猜到这么多,十年之后,这俩字竟然从一个小女娃娃嘴里说出来,可笑,可笑啊。”
“所以那女尸真的是准备要做鞣尸的?”钟璃道:“你们做鞣尸干什么?和神女教有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