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黎将顾明云放在离家很近的巷口，再往里车就不好开了，剩下的路顾明云是自己走回去的。

或许贺黎本人的确如同多吉他们所说的那样，是个很不错的人，工作能力强，对朋友也好。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他对她有些误解，可想想顾明云也觉得贺黎每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都没什么好事发生，也便觉得情有可原。

令人欣慰的是，首演很成功，如果忽略空荡荡的观众席的话……

林熹微用实力证明了什么叫专业，即使她前一天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哭得肝肠寸断，但到了台上，那些事情就像是不存在一般，照常发挥。

甚至演到后半场，她所表现出的矛盾与痛苦更胜以往任何一次，那中由内而外的悲伤笼罩了所有人，她抓住了所有人的心脏，于是可以操控所有人的情绪，让他们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

顾明云在侧台看到她的表演，觉得自己被她的歌声所主宰了，忍不住泪流满面。

不只是顾明云，台下观众席上许多专业的老师也湿了眼眶，太苦了，太心疼了。

顾明云至此才明白什么叫做阅历，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她的歌声中情感单薄，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情感，都只有在切身的体会过之后才能懂得，经过内化之后才能传递别人。

这比起一个又一个超越极限的高音更难得，如果没有情感，高音就成了炫技，而不能打动人的音乐也不能称作是美好的音乐。

顾明云是急切的，急切的想要成长，想要被听见。

可成长，却是这世上最急不得的事情！

后来经过统计，这场演出的上座率只有三分之一。

已经很不错了，大家都这么安慰自己，用笑容来掩盖失落。

或许是因为林熹微的表现的确惊人，贺黎也很吸引人，演了几场之后，这部剧的口碑不断攀升，慢慢的观众席上的人多了起来，甚至还有人二刷三刷。

可当巡演开始，换了一个城市之后，那空空的观众席又变得刺目起来。

慢慢的，大家的心态从兴奋变成了麻木，顾明云甚至开始幻想台下坐满了观众，在幻想的加持下，她还可以保持充沛的精力。

只是大幕落下，故事结束，她的心就空了。

落差太大了！

顾明云想，如果她一开始遇见的就是这样的观众席，或许她不会像如今这般难过。

可高雅艺术进校园的活动太成功，那些年轻的期待的眼给了她太多的憧憬，也让她盲目，以至于没办法坦然的接受现实。

空空的观众席，惨淡的现实。

他们从一个城市赶往另一个城市，短暂的停留之后，又去往下一个城市，演出好像变成了机械式的循环往复，每天见到的几乎都是熟悉的面孔，而城市在这种工作模式下好像都成了灰色的，摩天大楼的彩色混合的灰。

天南海北，没有任何不同。

可艺术本该是色彩斑斓的，是跳跃而多情的。

顾明云沉默着叹息，在忙碌和空虚中结束了巡演。

回到古都，所有人的心情都很低沉，在车上互相靠着休息，都不说话，巡演这么长时间以来，大家有太多的时间都是待在车上，火车汽车各种各样的车，总在奔往下一站的路上。

车上的空间非常狭小，不能有大的动作，还总是在晃，在车上一般只能坐三件事：玩手机、发呆、睡觉，看似忙碌实则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