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袁彼岸似也松了口气,借口楼中尚有事务等待处理,便独自告辞了。
等他离开之后,那少年才慢慢走到他方才的主位上坐下,伸手从怀里掏出个碧玉青樽,给自己倒了杯美酒啜饮起来。
谢清宁看着他的脸,脑海里想起了很多画面,可最清晰的还是他徒手抓碎一名道友的心脏,他脸上露出的神情只有残忍的笑意,手中仍在鲜活乱跳的心房仍在滴血,洒在上京城皇宫里的白玉石阶上,格外触目惊心。
“姑娘与我……曾经见过?”见她怔怔瞧着自己,那少年端起酒杯在手中无意识的摇晃,目光微眯,神情似笑非笑的问。
“不……曾吧。”谢清宁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只好含笑否认,心中却仍抑制不住的有些发寒。
此人算起来也是她前世的故人之一,但两人并无深交,谢清宁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也是因为他是夜皇所有儿子中最残忍冷酷的一个,而且他手中还掌握着夜氏朝廷唯一的特务机构“天炎院”,这才是最令皇亲贵戚,文官百官害怕的地方。
所以京都里的世家公子暗地里都唤他“阎王”,实际上他的名字就叫夜寒彦。
二皇子夜寒彦,是仅次于皇长子夜寒阳的皇家贵子,深得夜皇信任,而他之所以能够手掌重权,倍受夜皇看重,也是因为他的母妃梅氏出身卑微,仅是才人的身份,却因善解人意颇得夜皇喜欢,这才委以重任,也算是赏给梅才人一个未来的保障。
一个无权无势又无外戚帮助的才人之子,能够获得如此殊荣本应感恩戴德,可谢清宁却知道,二皇子对权利的追逐早已狂热无边,并于七十年后的某日发动了一场阴谋巨变,虽然他的图谋不轨最终还是落败,但也曾让上京城血流成河,风声鹤唳,更让夜皇龙颜大怒,险些一病不起。
见谢清宁似乎又走神了,二皇子不由轻咳两声,等她的目光恢复清澈时才笑道,“不知为何,我一见姑娘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莫非我们前世曾是朋友?”
“公子说笑了,清宁恐怕没有这个福份。”谢清宁忍不住在心中腹诽,“我可不想跟你做朋友,这辈子不想,下辈子甚至下下下辈子都不会想。”
然而,二皇子并不知道她是转世重生之人,更不晓得她早已见识过自己的凶煞之面,也不知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今晚难得十分和气,听了她的话竟也没有生气,只是问道,“谢姑娘为何游历西洲?若真想见识世面,不是应该去中洲更好吗?”
谢清宁眨了眨眼睛道,“在外人看来,西洲穷山恶水,土地贫瘠,的确不怎么值得游历,可对于我们这些修士来说,越是恶劣的环境才越能锻造体魄和心境,西洲……未尝不是个好去处。”
似乎头一次听见这样的言论,二皇子点头笑道,“说得不错,倒是在下寡陃了。”
“清宁献丑了。”谢清宁猜不透对方是何用意,感觉颇为难受,却也只能虚与委蛇,一边坐回原位,一边思忖脱身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