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钦轻轻捏了捏眉心,同她解释道,“鹤顶红是剧毒,配置不易、价格也不菲,而且也并不在市面上流通,寻常百姓即便在寻短见之际也是用不起的,只能用闹药子,你是晋国公府的嫡女,自然不用考虑银钱的事情,蔡小姐的表哥虽不至于用不起鹤顶红,不过他寻短见乃是背着人的行为,自然找的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闹药子了。”
“原来是这样。”沈若一副受教的模样,“还好那闹药子的毒性不如鹤顶红,然然的表哥若真是就此殒命,然然也不知会怎么想。”
不过沈若想了想觉得然然的表哥虽然在此事上有些鬼迷心窍投靠了姬延廷,背叛了然然,但落得这个下场也实在是有些重,“其实这件事儿到底辰王才是主谋,若是要拿他说不定会牵扯出辰王来,皇上既然废了一个公主便是存了要保辰王的心思,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了姬文音的头上去,如此未必会主动对他下手,祖父想来也不会自降身份对他一个被人利用的‘小兵’去下手,如此他也算是自个儿吓自个儿了。”
“沈若,你有些心软。”陈柏钦直言不讳。
沈若很意外陈柏钦会对自己说这些,没太反应过来。
陈柏钦继续道,“即便他是你手帕交的表哥,只要他动了陷害国公府的心思,你便不该这样轻易放过他,依我看,他如今这样的下场都算是轻的,斩草除根才是正理。”
“可是……”沈若蹙了蹙眉,说实话,沈若从头到尾还真是没想着要动手去对付蔡然然的表哥,只是将姬延廷、柳倾婉、姬文音三人记下了。
“你或许觉得他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小兵,无足轻重,也不屑于去对付他,也或许是觉得他是蔡小姐的表哥所以你有心放他一马,可毕竟构陷之事若成,晋国公府会是怎样的下场?勾结外敌是灭族之罪,晋国公府的嫡系一脉之有你们四人,可晋国公府背后的势力,依附于晋国公府存活的势力何止成百上千,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真要到了如此境地,南楚只怕会血流成河。”
沈若眉头轻拧,陈柏钦这番话虽然有些残忍,可是她也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其实她之所以并没有太过痛恨蔡然然表哥的情绪,一来是知道蔡然然一向同她这个表哥走得挺近,沈若虽未见过,可是在蔡然然口中她这个表哥斯文有礼,不像是什么坏人,多半儿是一时鬼迷心窍。二来也是她清楚辰王的目的后,觉得大约不会造成什么太严重的后果所以才会更宽容些。
可是……沈若闭了闭眼,不错,陈柏钦说得对,她确实有些心软了,姬延廷构陷她和渝之哥哥勾结北齐在先,若说姬延廷是主谋,姬文音、柳倾婉是从犯,然然的表哥绝对也算得上帮凶了,姬延廷所预想的结果只是她沈若一个人被押入大牢,不牵扯晋国公府。
可这是他们仁慈么?不是的,他们没想过让晋国公被灭族、让整个附庸晋国公府的势力血流成河是因为他们做不到,而非是他们仁慈,若他们能够做到让成功构陷她与渝之哥哥勾结北齐……
沈若闭了闭眼,突然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陈柏钦瞧沈若脸色有些发白的模样,突然有些后悔说了这些,沈若到底还是个没有及笄的小姑娘,背负皇命和晋国公府的荣誉前往锦西城救疫已经是极不容易了,自己又何苦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再添一条沉重的担子呢?
陈柏钦刚欲说些什么岔开话头,倒是沈若先开口了,“小陈大人,多谢你的提醒,既然然然的表哥已经落得了这样的下场,我也不再追究了,往后若有人还想对晋国公府下手,我也再不会手下留情。”
陈柏钦颇有些欣慰地点点头,“你年纪尚小,心软也是正常的,倒是我不该说这些话让你背负这些。”
沈若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国公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