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凌到萧霁屋子时,萧霁正泡好药浴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痛苦到有几分扭曲。
当初萧霁入阵前便晓得这一处大抵是晋国公府布下的一处甚玄妙、不被外人知晓的别院,于是便也十分自觉打发了隐卫只带了冷青一人进谷。
于是冷青这段日子又兼替了他家世子的小厮、洒扫、换药小童等等一应杂役,将差事干得甚为辛苦,好在这山谷安全得很,他的本职差事侍卫倒是不必做了,否则还真是忙不过来。
冷青已经替萧霁收拾好,换上了干净的寝衣,让后者躺在了床榻上,然后由冷青开门迎来了姬延凌。
“凌太子今儿来了一整日,总算是想起来瞧瞧本世子了。”萧霁痛到全身无力,此刻手脚的经脉都有些不自觉地痉挛抽搐,偏偏语气还是一副不在意调笑的样子。
“嗯,顺便来瞧瞧萧世子解蛊解得如何了。”姬延凌丝毫不觉得自个儿有什么失仪之处,他本就是来山谷瞧小姑娘的,能过来走一遭已是很友待邻国来使了。
这毫不遮掩的话语却让萧霁觉得有些好笑,“世人都道本世子风流嚣张,不遵礼法,真该让她们瞧瞧凌太子如此模样,这才是真真打骨子里的嚣张清贵。”
嚣张、清贵听上去好似是一贬一扬的词儿,不过萧霁话里其实是没有贬义的,反而有几分羡慕,羡慕姬延凌一直都有目空一切的资本,他自己在外人看来虽然同样如此,其实却受了很多桎梏、身不由己。
“萧世子日后大约也是如此。”姬延凌声音淡淡的,似乎是随口之言。
萧霁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姬延凌这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告诉他此番解开引令蛊后,他也不必再有任何桎梏、束缚了,“不错,承凌太子吉言了。”
姬延凌认真打量了一下萧霁,发现后者消瘦了许多,他今日听华菁说起煅经脉解引令蛊的这个法子,说起来也简单的很,就是每日泡药浴,将依托在经脉上的蛊虫给泡死。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尤其痛苦难忍,这药浴是集了许多珍稀名贵药材熬制而成的,珍稀是珍稀、名贵是名贵,寻常血肉之躯却是很难受得住的。
让人泡在其中,只觉得整个人进了冰火两重天,一会儿极寒、一会儿极热,寒起来像是五脏六腑都结了冰,热起来像是火刀子钻进了皮肤在一刀一刀剐你的经脉,当初说的“煅经脉”三个字可以说是名副其实了。
就连萧霁这样从血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坚韧性子也不得不承认他看到这泡药浴用的木桶就打心底生出了两分胆寒来,因为泡药浴实在是太痛了。
而每日华菁例行从隔壁来替萧霁诊脉时,他都怀了点希望,而华菁每回都是摇摇头告诉他“未成,明日还得继续。”
“萧世子,你还好吧?”大约是看出萧霁确实很不好受,姬延凌难得生出两分同情心,对他表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