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狂士也知道怎样写才更能打动人心,于是也用了朴素的文字,所以也是备受欢迎。县官看了:对呀?这么冷的天,钢镢錾地都冒火星,羊嘴怎么能“忒的一下连根拔?”结果当然是给羊主人平反。
就在这一年冬天,姚大狂士又干出一件令人膛目结舌的事:姚大狂士竟然把官司打到鲁西去了,并且让人输得心服口服!
姚大狂士闲来无事,就想到泰山游玩。家人嘱咐他:天这么冷,你不带被褥吗?找宿住都是自带行李,姚大狂士回答:“磨叽啥?活人能叫尿憋死?”于是不再理会,只身去了鲁西。
到了鲁西县城,在一个饭馆,姚大狂士一眼就看上了一个人;这个人看上去器宇不凡,精明能干,但又有点自命不凡的样子;姚大狂士就有心结交。姚大狂士搭讪道:“大哥,这里没有人吧?我能不能坐在这里?”
姚大狂士外表丰雅俊秀,此时却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那个人抬头看见他,也有几分喜欢,对姚大狂士说:“兄弟若是不嫌弃就坐下吧,就我一个人。”
姚大狂士坐下,就招呼店小二说:“小二,给弄两个菜再来一壶酒……”还没有说完,那人就说:“兄弟,一块喝吧,见面是缘,算我请你。”不由分说就加上两个菜,和姚大狂士对饮起来。
两个人谈的投机,于是就无话不谈。姚大狂士说:“大哥气宇轩昂,绝非泛泛之辈,不知道该怎样称呼您?”姚大狂士出门在外,对人就显得十分的低调;再说,姚大狂士真心结交,说话也就斟酌。
“兄弟,别人都叫我鲁西第一狂士。看你不是当地人,以后来这里就打听鲁西第一狂士,没有人不知道的。兄弟,你呢?”鲁西狂士直言不讳,面带得意,转问姚大狂士。
姚大狂士犯思量了:这个人原来也是一个狂士,我要不要现在就对他说实话?姚大狂士很快就拿定主意。
“不瞒大哥,小弟确实不是本地人,但也不远。我是鲁中人士,小门小户,怎能在大哥面前卖弄?我姓姚,您就叫我姚兄弟好了。”卖庄不卖姓,姚大狂士虽然没有说明白,但自己的姓却是真的。
“哦?你既然姓姚,那我打听一个人:你认识姚大狂士吗?”鲁西狂士这样问,显然听说过姚大狂士的大名;姚大狂士心里一动,说:“鲁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周围几十里的大村里差不多都有姓姚的,兄弟我孤陋寡闻,惭愧。”
这只能怪鲁西狂士有眼不识真人,一个桌子上把酒言欢,却是对面不相识。鲁西狂士说:“这也难怪,你这样的老实人,怎么能认识姚大狂士?”
言下之意,在鲁西狂士看来,姚大狂士和眼前的人绝不是一个级别。不过,鲁西狂士并不在意,继续说道:“不过在我看来,姚大狂士再厉害,也不过如此。”
“这是怎么说呢?”姚大狂士装傻充愣,问个究竟;鲁西狂士不禁得意地笑道:“这不是很明白吗?黑土地的牛,到了黄土地就拱不起土来了!”
鲁西狂士分明有看不起姚大狂士的意思,说姚大狂士只能在鲁中耍威风,到了鲁西就寸步难行了;姚大狂士闻言,马上就不高兴了。但是,姚大狂士却不动声色,频频敬酒,显得和鲁西狂士非常融洽。
因为投机,鲁西狂士就留下姚大狂士住几天。一直住了三个晚上,第四天,姚大狂士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兄弟我谢谢你的款待,并欢迎大哥去鲁中做客。”
姚大狂士说着话,一面把被褥打好卷系好结,就往自己的身上背。鲁西狂士不禁大惊,对姚大狂士说:“兄弟,你拿我的被子这是何意?”
“大哥,你糊涂了吧?我出门能不带被子?这是我娶媳妇的被子,怎么会是你的呢?”姚大狂士也是瞪着诧异的眼睛,和鲁西狂士分辩。
一来二去,周围就围上一群人;姚大狂士说:“我们在这里凭嘴说也分不出胜负,咱们就见官吧;只要县太爷断定是你的,我保证二话不说,双手奉还,并且任你处置。”
在鲁西狂士手里,一床被子值不了多少钱,关键在鲁西地面上,让鲁西狂士栽这么大一个跟头,鲁西狂士受不了。鲁西狂士说:“走吧,你也忒大胆,竟敢来这里撒野,不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你就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睛。”
在县衙,鲁西狂士把经过说了一遍,姚大狂士说:“大哥,你说完了?你说完了我再说。我家的被子和鲁西的被子不一样的,我家的被子,新表新里新棉花,三表新,不是娶媳妇谁能这样舍得?”
不等鲁西狂士争辩,姚大狂士又说:“这些你不会服气,可能说任何人都能做这样的被子,但你们不知道,有一样是你们鲁西做不来的:我们那里娶亲的被子讲究‘七籽把棉花’,别处没有这样的风俗,不信就拆开来看看,自然就明白了。”
“七籽把棉花”是鲁中独有的婚嫁风俗习惯,就是在给女儿做嫁妆的时候,需要在陪嫁的新被子四个角里各自放七粒棉花籽;别看鲁中鲁西是邻居,但鲁西真的没有这个风俗,这也是鲁西学不来的。
被子拆开来,鲁西狂士傻了眼,果然和姚大狂士说的一样,被头上露出新棉花,而且四个角都是鲁中特有的“七籽把棉花”!鲁西狂士只能自认倒霉,一肚子腌臜气发不出来。
原来,姚大狂士这三天什么也不做,就是把盖的被子动了手脚,把被头上放了几把新棉花和棉籽。
姚大狂士打赢了官司;出来县衙,姚大狂士说:“大哥,虽然是我们刚打完官司,但为了感谢这三天你对我的款待,今天我做东,请你喝一场告别酒。”
鲁西狂士又气又恨,但又无可奈何。他想知道姚大狂士还有什么鬼点子,于是痛痛快快地跟着去了。席间,姚大狂士说:“大哥,真对不起,要走了,我就实话告诉您吧:我就是姚大狂士。”
这下子让鲁西狂士大吃一惊,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姚大狂士继续说:“其实,我怎能会要你的被子?我只是想证明,黑土地里的牛也能拱动黄土地里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