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桀罗界,转经筒无声旋转,叶长生盘膝而坐,双手端着卷轴,将侠客行细细读了一遍。
读完后,他才睁开眼睛,看向卷轴的字。
终于,那些锋利无的字迹和笔画,不会再化作利刃戳他的眼睛,戳他的灵魂了。
长生不能不紧张,不能不惊心,以他强大而浑厚的灵魂之力,竟然也抵御不住那些笔画的侵袭,有几次幸好他及时错开目光,否则灵魂都会受创。
由此可见,当年书写这首诗的那位儒家大能,修为和境界是何等的高深,后人想要领悟大写意的境界,又是何等地艰辛,哪怕是窥探都不能。
短短一个时辰,长生精疲力尽,却是一无所获。
他只好收起卷轴,将子虚木打开,然后取出黑色的刻刀,在白板书写起来。
刻刀为笔,倒也太难,他写的依旧是那首侠客行,模仿的正是卷轴那位大能的书法。
一遍又一遍,到了最后倒也有几分相似,只是字里行间透出的那股锐利,怎么看怎么刻意而又死板。
叶长生皱眉不已,猛然间心一惊。
他犯了一个错误,太执着于对字迹的模仿了。
当年在紫霞山庄,长生受太虚真人点化,这才得以领悟桀罗无正觉心经。
真人曾言:道为一,言为二,二与一为三。
道,一旦付诸字,便也被扭曲,而偏离了真正的道。
他参悟经书,又怎能执着于字和表象,而忽略了经的气韵?
如今的情形也是如此,他根本无需刻意去模仿人家的笔迹,而是要体悟笔迹流露的气韵和风骨。
一念至此,叶长生豁然开朗,抹去子虚木的字迹,再次举起了刻刀。
这一次,他不再刻意寻求笔划的工整,而是揣摩着诗句的本意,慢慢激发体内的锐气和锋利,再将这股内在的感受,注入刀锋,流露于字。
胸锐意越甚,长生下笔越来越快,几乎是一气呵成,写到了末尾。
收起刻刀,长出一口气,长生充满期待地向着木板看去。
木板之,他的字体歪歪扭扭,根本不成体系,大概也只有他知道,这是一首侠客行。
然而在这凌乱的笔迹,一股锐意和锋利,却隐然其。
这股锐意和锋利,虽然不得那副卷轴,却却能被感知到,而且感觉似乎也是和卷轴相通。
叶长生不禁开心一笑,总算有眉目了。
其实做到这一点并不难,长生在雕刻玉石的时候,也会将各种意境灌注进入刀锋,如此雕刻出来的作品,才会形神具备。
如雕刻猛虎,要体现出猛虎的凶猛,雕刻狐狸,要体现出狐狸的狡诈,雕刻小鹿,要体现出小鹿的蠢萌。
对于这些内在的“语言表达”,长生早了然于胸,如果把侠客行看做是一个充满锐意的活生生的生物,他的刀法便是笔法。
“一个活生生的生物,充满锐意?”叶长生猛地眼睛一亮,瞬间出了桀罗界,盘坐在床,取出一块白玉。
他一手拿着刻刀,一手端着一掌高的白玉,闭眼睛沉思起来。
某个时刻,他的眼帘一挑,蓄势待发的刻刀,用力向着白玉划去。
刷刷之声连绵不绝,玉粉瑟瑟滑落而下。
那块白玉在长生的掌心不断旋转,被黑色的刀光卷起来,迅速发生着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