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青寒终是笑了笑,才温温启唇,“我与花潆泓,并没有任何关系。老皇帝一纸婚约,将她这个带着‘凤星’殊荣的烫手山芋扔给我,实则是检验我对他是否忠心。二则,但凡苗疆有任何异动,天下人七嘴八舌,竞相猜测,一定会认为我公孙府有叛变之心,乱臣贼子,天下人得而诛之。虽说我站在高位,可要承受的,远比别人要多得多。”
她拧了拧眉。的确如此。当初那赐婚圣旨一出,她便猜出了云厉的心思。如今他病榻缠卧,也是造化。那婚约,如果不接,就是抗旨。如果是接下,却是要将人推上了万劫不复的坑里。
得凤星者得天下,一旦两人真的在一起,他将面对的,是天下人悠悠之口以及数不清的民怨沸腾。他是人们敬仰畏惧的战神是不错,可他同样是臣子。为人臣子,一旦有了暴露在表面上的野心,是不会为当权者所容。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他与天下人,与云厉,就只有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那次坠崖之事,也一定有老皇帝的参与。他可能早就忌惮他了。次次遇难,大理寺都没能查出个结果,确实有待深思。而这次,听说是梅容宇一夜灭了苗疆,倒也正好。如今花潆泓后面的势力已经拔去,即便她有通天本事,也未必斗得过某些人。若不是有着深深情意,又怎会将那一纸婚约承下呢?
见她还是不说话,他继续说道,“明知不可为,我怎会为之?除非那人是你。”
女子眉间如雪,握在椅上的手紧了紧。男人的话语她分不清是真是假。只是,假假真真与她又何关呢?不过是路人。她不明白他为何要跟她说这些话,她也不明白为何听到这些话,心里某处竟然活了过来。
她忍不住问出声,“你说这些,于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若是此刻她睁开眼看一看,定能瞧见对方嘴角的冷凝与落寞。她也会看到对方如今正拿在手中摩挲的紫玉钗。那钗头之内刻着一个“筠”字。熟悉的纹理构造显然与她有的那支是同一对。只是,命运终是要绕了一大圈,许多误会和曲折都散尽,才能成全一段佳话。
男子眉间沁上了悲伤。他不曾解释过什么,他不懂如何让一个对他的态度阴晴变化的人突然间不再那么排斥他,远离他。他会慢慢等,等她回过头看到他的一天。他想,如果注定要在一起的两个人,是怎么也不会逃开对方的。
两人间的气氛微微凝滞。僵持了一刻钟,街上忽然沸腾了起来。吵得她不禁睁开了眼。却恰巧看到那人正伸手,欲关上窗户。心中无意识间暖了些。她依旧冷着眸子,却道,“不用了。”
竟然不回答刚才她问的话。
她也走上前来,顺手带上了面纱,站在他身旁,往下看去。果然不出所料,市集上车水马龙,人满为患,皆是望着城外的方向。御林军整齐地排成了一条道,一直通往皇宫那方,颇有种万里长城万里长的错觉。满街的肃杀气氛掩盖不了百姓的紧张热情,推推搡搡,成群结队,相互谈论着两国来者是何等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