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是所有花中生命最短暂的,短暂得仿佛只有一瞬,就好像划过天际的流星,那一瞬灿烂无比,一旦凋零就不留一丝以前存活的痕迹。昙花是沉默着的隐者,它从不羡慕众花的姹紫嫣红;它淡薄人世间的一切名利,甚至从不在喧闹的白天踏入人群一步;它躲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在人们疲惫入眠的夜间,却独自走了出来,用自己最为珍贵的生命为夜间添加了一抹淡淡的清香,就用这它来抚慰着人们的心灵。
他看着眼前的景致,放下了手中的琴弦,缓缓再道,“昙花一现,太过短暂。我知道这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可我看重的不是那一瞬,我真正在意的,是那份永远执着的守候。就算知道对方已经忘了自己,就算知道这只是一场无边无际不知何时是尽头的等待,她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爱。
小如,我们,还是如此吗?”
眼角哽咽着泪花,渐渐又收了回去。她在思量这一份感情,是否真如想象中那么不可舍。每个人的人生,从某一刻的选择开始,就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能确定,自己如今,是否依然,初心不改。
“秋风,你知道吗?这四年多以来,我想了很多东西,也变了很多。也许,我已经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尚若如了。”
眼眸黯淡了几分,他低声问,“你还是在怪我吗?当初分手的理由,是因为,我已经得了癌症,晚期,无可救药了。我不想拖累你。你还有大好的前程,你还有精彩的人生。离开我,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阴差阳错来到这个地方,是因为天意。它在给我们机会,它觉得我们应当在一起,所以,我们才会再次相遇。这都是命运给我们的考验。现在,我们的确遇到了,经历了沧海桑田,我们还是会与对方见面,还是会有好的结果不是吗?”
她回过头,看向他,眸子里没有任何表情,“我不管你给我的理由是多么地值得理解。可是,那毕竟是你的选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当初提分手,我就不会进了那么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也就不会来到这云栖大陆……”
从而不会遇到……
“那你怎么不换个角度想想,也许我们本就不属于那个时代呢?也许这本来就是我们该呆的地方呢?也许,在这里,我们才能真正在一起,不是吗?”他忽然激动起来,上前拉住她的手,表情无奈痛苦。
她瞥了瞥他的手,“我说不清楚,到底是利用多一些,还是责任与亏欠多一些。我期盼治好你的腿,却还是再三思量,并非出自纯粹的真心。”她忽然想坦白内心最真实的感受。从见到他那一刻开始,她发现她的心中再没了从前的喜欢。只是身在异世,遇到熟人的亲切和问候。今夜他所做的事,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她也知道,这几日,他背着她开始筹备婚事。外面已经乱了天,传言遗梦轩的陌夜公子竟是一介女流,与玉荆国太子两情相悦,不久就要成亲。虽然他将自己安置在这个僻静的院子里,可外面的一切,她还是能派墨泠去打听。她还听说,公孙青寒在送津蓝冰去西津国的路上,被津蓝冰看上,硬是要带回去做皇夫。外人传,寒世子根本不是什么毁容之人,容貌竟与天下第一美男梅容宇不相上下。
如此貌美,难怪津皇会看上,想要占为己有。云沧皇对此漠视,竟也容得了他去。或许是自顾不暇的缘故,云厉压根没力气管这事。
所以,她也不想还假装自己是男子的事情。玉柔薰与云轻沥的婚事也在筹备。可听墨泠说,她与玉祁霁的婚期就在七月初七,连圣旨都下了。偏偏,玉皇和他的皇后对这事似乎太过放心,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就已同意了。说是宠溺玉祁霁,也没必要到这种地步。
她也趁此机会,在京都置了个门面,让墨泠接洽,开起了如风轩的分店。
所有的这一切,都不容她再应承。她只是为治他的腿而来,感情的事,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却对她的话避而不谈,“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奏一曲《倾尽天下》?”
她一根一根地拨开他的手指,纯黑的瞳孔里纹丝不动,清澈的眼眸眨了眨,起开她那微红的唇,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调道,“我不想知道。”
“不……”他又反握住她动的那只手,眼神坚定,眸子微红,带着月光下清晰如玉的面庞,扯着最真挚的句子,“倾天下,得一人心,不分离;覆了这天下,换一人心,永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