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林初义发现自己原来正站在屋外。
眼前,就是老屋。
就在林初义还略失神的时候,一阵寒风吹来,冷得他直哆嗦。
好冷!
往周围仔细一看,不远处的一座老房子的屋顶上,还有着未化的雪。
冬天。
下雪了?
现在是腊月了么?
他不是很确定。
他只知道,自己前两次回来,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而现在,也许正在年前或年后的样子。
这里每年都有下雪,但很有规律,腊月十五以后,正月十五以前,基本上都会在这一个月之内。
而且一般来说,年前年后最多也只会下四场雪的样子,都是小雪,往往只能在屋顶堆积起一层薄薄的雪。
“吱呀。”忽然,老屋的门开了。
“怎么没打招呼就回来了?”开门的正是谢芳,林初义的母亲。她的脸上几乎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微微一笑。
“我……”林初义张了张嘴,他此时根本说不出什么来。
“进来吧,烤烤火。”谢芳让开了一点,示意林初义进来。
“嗯。”看到屋里的火光,林初义就觉得自己好像暖和了很多。
与母亲相对坐在火堆旁。
农家屋里,火盆很常见。毕竟这里没条件弄地暖,至于装空调,多也只会在卧室里才有。而其实很多人根本也没有装空调的心思。
老旧的村庄有其老旧的传承,而很多传承,其实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做其他的事情,还能有这么循规蹈矩的行为,起码是顺利的。
“你上次说,你有意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做好了?”谢芳默默地看了林初义半天,似乎看不够的样子,却又忽然问。
“当时的事情,做好了。”林初义点了点头。
“那件事做起来很难吧?”谢芳平静的问。
林初义摇了摇头,“还好。”
“能跟妈说说吗?”谢芳伸手去抚摸了一下林初义的脸庞。
她其实也失望了很久,也担心了很久。
因为,林初义当初走后,一去就是两年。
儿行千里母且担忧,更何况这漫长的两年里,林初义始终都杳无音信。这叫她如何能够不担心?
“妈。”这个字眼,刚说出口,林初义的嗓音就呜咽了。心酸的感觉顿时从胸口满溢了出来,但在这里,他可以不伪装。于是他道:“她不见了。”
“她?”谢芳不由多看了林初义一眼。
“嗯,她不见了。”林初义黯然道。
“她是怎么不见的?”谢芳问。
“她是自愿跟别人走的。”
“跟别人走了?”这种情况,谢芳还真是料想不到,于是面露古怪。
“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初义虽然心里难过,但也不至于注意不到谢芳的神色变化,他赶紧解释了一下。
“应该是有人用了她无法拒绝的理由,让她心甘情愿地离开了我。”林初义道。
“无法拒绝的理由么……”谢芳沉吟片刻,随后展颜一笑,“既然她的离开并不是我原来想的那样,那么她无法拒绝的理由,要么就是自己的至亲,要么……一定跟你有关吧?”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应该是这样。”林初义低下头。
“既然是跟你有关的理由,她一定很爱你吧?”
“嗯。”林初义的眼里像是忽然有了光芒一样,林初心身陷永劫,但她的那颗心始终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这是何等的情深意重?
“那她现在不见了,你应该怎么做?”谢芳笑着问。
“我……应该去找她。”
“你没去找?”谢芳反问,很色如常。
“她离开的原因一定是因为我,但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离开的我。但我想,她的离开一定是有充分的理由的,所以我不敢去找她。我不知道我究竟有没有去找她的资格。”林初义迟疑了片刻后答道。
“那如果她就是在等你去找她呢?”
林初义登时一怔。
“你上次说,过年就回来的,还说会带某个人回来,就是她吧?”谢芳问。
“嗯。”林初义点点头。
“那你还在等什么?”谢芳问。
“我……”他抬起头,看着母亲。
……
然后,他的眼前顿时一花。
某种沉重的疲惫感一下子就将他击倒,他根本无力反抗。
他也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去想更多了。
……
时间长廊。
林初义知道这里是哪里。
时间长廊。
他明明应该没来过这里的。
这里对他来说,非常的陌生,但他就是知道这里是哪里。
说起来都觉得怪异。
更奇怪的是,这里是一个充满无数画面的世界。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倘若有密集恐惧症,怕是完全承受不住吧。
一幅幅的画面,分布在周围,毫无规律可言,但隐隐又串联成了什么。
林初义顺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他甚至有点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在想着什么的。
他只是往前走,仿佛远方有什么特殊的存在正在吸引着他一样。
那些画面到处都有,密集的同时也正好留出了一条通道,正是林初义一直往前的路。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他心底里似乎有一种声音——不,有一种感觉,从他刚刚来到这时间长廊之后,就一直在提醒着他,他必须要过去!
对于这种几乎根本没有道理可以言明的感觉,林初义的心里又根本生不出抗拒的想法。
他一直走着,渐渐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了。
直到,他看到远处的前方,似乎有着什么跟画面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周围全是那些画面,固然所有的画面都有不同,但画面嘛,就算内容不同,但大致外形好歹也会保持着类似。在这样一篇汪洋中寻找什,可不容易。
林初义一时之间倒也没想太多,他只是心里不禁一喜,索性小跑着过了去。
不多久,他便看到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不是其他,正是盖蒂亚诺。
只不过,这个盖蒂亚诺的眼睛,再也没有任何的猩红。
甚至就是灰暗的。
林初义知道,这就是那只盖蒂亚诺了。
不过,陈星夜不是说盖蒂亚诺已经死了吗?为什么却在这里?
它一动不动,就这么停在前方。
林初义有心过去,但在走过去几步之后忽然顿住了脚步。
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顿时萦绕在了他的心头。
这让他不敢再往前走出哪怕一步。
他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虽然多数时候实际上直觉并没有帮到他多少。因为他本来也是一个很少用到直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