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晚了,那从门是进不去了,从墙大概是可以的。”萧风眠不甚在意地说了一句。
夜夙尤瞥了萧风眠一眼,一脸的义正言辞:“王宫大内都敢闯,真是翻了天了。”说完,兀自往外走去了。
萧风眠心道你夜夙尤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的?一边还是跟了上去。
夜色渐浓,两个人轻盈地落在了宫墙之上。晋王宫内守卫森严,远超过韶光音华之内的情形,不过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只要想,就可以无声无息地进去。
大殿之上亦有珠歌翠舞,一众鹅黄衫子的舞女行动之间如杨柳依依,宴到酣时,也有看着歌舞目不转睛的,也有心不在焉侧目而视的,亦有交头接耳说话的,还有那悄悄离席的。晋王左右各自坐着言衡与皇后,言衡下手便是言墨,再后是五公子言祁,然后才是言月。而皇后下手是贤妃,随后便是其余后宫诸人。晋王看起来十分欣喜,一面看着,时不时还和皇后和言衡说两句话,言衡亦是含着一分得体的微笑,应着晋王的话。
冬日里天气好,月朗星疏,地处江南的晋国没有落雪,风吹得十分轻柔,隐隐已经有春天的气息了。
与言衡的目光对上的时候,言墨刚与身后的一位武官说过几句话,他看向言衡的目光十分平和,只是平和中带着不祥。这大殿之上,看起来一派和谐,实则各怀鬼胎,晋王左手边这一片坐席之间,气氛剑拔弩张。
一曲歌舞完毕,舞女们纷纷下去,偶尔有长得漂亮一点的,还大着胆子去瞧言衡一眼,希望能有被世子看上,一夜间飞上枝头的机会。见没人舞毕,晋王才微微侧头,和言衡说了句什么,言衡眉开眼笑,点了点头。正此时,言墨忽的站起来,对晋王道:“父王,今日是父王大寿,儿臣特命府中歌女排了一曲羽声乱。”说着,他拍了拍手,几位抱着乐器的美貌宫娥便上来了。几位宫娥齐齐冲晋王问安,随后便在左侧排开,拨弄了两下琴弦之后,乐声泠泠而起,随着乐声响起,一位身穿红衣的美女便从殿外飘然而入。
那美人儿一身红色衣裙,挽着翠色的水碧天清带,脸上罩着水红色的面纱,转动之间,裙上缀着的珠子相互撞击着,发出簌簌的声音。她随着乐声翩翩起舞,藕臂轻勾,身子如燕一样轻盈地旋转,臂间的水碧天清带掩映在红色的衣裙之间,仿佛红花中轻轻点落的绿叶,青影无声。
入夜微寒,城门处守卫的禁卫军因着晋王的生辰也得了赏赐,正阳门门口,一队换班的值夜守卫过来换了岗。刚刚换完岗,一位侍者就出现在门口,守卫们将其拦住,问道:“你是什么人?”
一位挑灯的守卫上前,灯光照亮了来人的面庞。来人是一名后宫内侍,守卫看清他的样子就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笑道:“哦,原来是徐公公啊。”
徐公公亦是满脸堆笑,向身后招了招手,阴影里走出来两个小内侍,手里各提着一只几层的食盒。徐公公说:“几位兄弟守着宫门辛苦了,贤妃娘娘命奴才来给诸位送点酒食,夜里寒,喝点酒暖暖身子。”
守卫闻言轻笑一声,拱手道:“多谢贤妃娘娘好意,不过……我等奉命守卫王城,不可懈怠,这酒……恕属下不能收。”
徐公公轻轻诶了一声,又道:“今晚是主上寿辰,是我商州大喜之事,诸位即便是要务在身,总也不好置身事外,喝一点总是无妨的。”
今夜宫内外格外的安静,没有什么大事,因着寿宴之事,柳州中一派喜气,又近年关,守卫们心里也难免有些松懈,推据了一下后,便也接下了他手里的食盒。徐公公一边示意小内侍帮着倒酒,一边说:“今夜驻守宫门的,每一队都吃着酒菜,这位大人不必担心什么。”
守卫头领闻言,知道徐公公在安慰他不会有人讲今夜的小小插曲说出去,一边笑着从内侍手里接过酒来。倒完酒,徐公公说:“奴才也要回去向娘娘交差了,诸位喝好。”说着,就带着小内侍们往阴影里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