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言衡正窝在屋里写信,也不知是写给谁的。言月闲的长毛,跑进来偷偷摸摸地想偷看,被言衡反手扣住脖子按在了桌子上。
“干什么?”把桌上的信纸一盖,言衡才松开言月,冷冷地问他。
言月撇了撇嘴,说:“写给夜姐姐的信吧?不用看都知道。”
被揭穿的言衡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睨了他一眼,问道:“知道还看?不知道别人的书信不可以随便看吗?”
言月坐到了言衡对面,言衡把信一收,问他:“来干什么?”
言月轻咳一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无聊。”
言衡哦了声,又把纸拿出来,随手抽了一张递给言月:“默个书,就不无聊了。”
言衡此人平时看起来总是笑得让人如沐春风的样子,处事的时候总是慢而有序,温和而果决,非常给人以安全感。他的手下,对于他的话总是唯命是从,他随便安排一件什么事,纵然大家都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也会认真地去完成,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世子殿下,他们的主上,自己有自己的打算。
但是言月却知道,言衡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正经的,比如现在,他真的只是嫌他烦打发他干点事。言月撇了那张纸出门去了。
言衡轻笑一声,摇摇头继续写信去了。
姜扶胥今天依旧睡不着,天色黑下去之后又出门去了,这次她连皓雪都没有惊动,一个人悄悄出去,再次去了藕田附近。
到了藕田外的亭子里,姜扶胥才发觉自己行为地怪异。大晚上,自己不睡觉,又跑到这藕田做什么?难不成……还想遇到那个人?
想到这里,姜扶胥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攥着绢子的手一紧,捂在胸口,好像要捂住扑通扑通直跳的心。但是心却跳得俞快,好像揣了只受惊的兔子,要把小小的胸膛跳出跑马场的气势来。热度开始从头往下蔓延,很快连脖子都要憋红了,姜扶胥忙深呼吸了两次,方才把刚刚一瞬间的失态压下去,重新端起学习了十五年的端庄与稳重。
就当做睡不着觉,出来转转散散心好了。姜扶胥这么想着,才在小亭边坐了下来。
冬天的藕田边有些稀疏的芦苇,晚上伴着夜风摇摇晃晃,看起来仿佛活物一般。今夜的月亮相较昨天又缺了一条,好像缺了一块又暗了好多,也或许因为今天的宫灯不够亮,总觉得不像昨天夜里,星河耿耿。夜里的风还是太凉了了些,没多久姜扶胥的衣服就被风穿透了,冻得她直搓手,过了一会儿才觉得坐不住了,站起来刚要走,一转头却看到身后又亮了一小片——昨夜的那个人又来了。
姜扶胥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总之一瞬间的眩晕之后,她还是保持住了自己的冷静,挂着适宜的微笑,看着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好像已经站了一会儿了,看到她转身,才上前一步欠身道:“又碰见姑娘了,好巧。”
姜扶胥看着他,挂着矜持而优雅的一笑,说道:“公子这么晚了出来,可是九龙谷招待不周了?”